「走了。」

    葉思灼拎著行李箱站在樓梯口的台階上，跟甘甜道別。他剛洗漱過，身上已經換上了乾燥溫暖的新衣，頭髮吹乾，但又返上來潮氣。

    葉慕青站在距離他不遠處的走廊中央，神情嚴肅莊重，就像葉思灼手上拿著的不是行李箱，而是骨灰盒。

    甘甜不清楚樓下到底最終商議出什麼結果，但應該不算糟糕。至少沒有缺胳膊少腿，只是葉思灼要暫時離開。

    葉思灼的表情是輕鬆的。

    雖然依然板著臉，眉宇之中的憋悶和煩躁卻悄無聲息地消逝殆盡，仿佛壓在心口的大石頭被搬開一樣。

    即使他沒有明確表示過，甘甜也清楚葉思灼是為了她才回來的。在這個家裡，他並不開心。

    「注意安全。」甘甜沖他點頭，想了想又添一句，「好好吃飯。」

    葉思灼揚眉，對她突如其來的關心表示受寵若驚的詫異。他隨手把行李箱放下，三兩步走到她面前，當著葉慕青的面伸手抱她。

    甘甜下意識看向葉慕青，緊接著就被葉思灼捂住眼睛，他肆無忌憚地彎腰把臉埋在她的頸窩，鼻尖噴出的熱氣像濕漉漉的小狗鼻子。

    「別看他。」

    甘甜眨了兩下眼睛，睫毛在他的掌心裡來回刮蹭，掌心癢，葉思灼的心也癢。

    「你把我眼睛捂住了，我現在想看也看不到呀。」

    她語氣不緊不慢，輕柔地撫平葉思灼心裡殘積的一點不甘。他「嗯」一聲，借著吐息狠狠嗅聞一下她身上乾淨溫暖的氣味。

    「注意安全，別被他占便宜了，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壓在她耳邊很輕地說，說完鬆開她，一併拿走遮住她眼睛的手，然後故意放大聲音，「我不在的時候晚上可以去我的臥室睡，鎖好門。」

    還真是當著葉慕青的面一點都不遮掩了。

    葉思灼說這話的時候回頭望向葉慕青，眼裡依然是挑釁，好像依然不變，又似乎有什麼東西變了。

    不要以為趕走他就萬事大吉，葉思灼的眼神里還透著這樣的意思。

    葉慕青已然習慣，無波無瀾，他還願意頂著一身濕漉漉的衣服站在這兒送他，就說明今天他還有耐心容忍這個蠢東西。

    「到時候我會給你發請帖，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葉慕青微笑，選擇性地忽視葉思灼剛剛說過的話。

    葉思灼輕輕眯起眼，桃花眼露出一點鋒芒，他沒被激怒，往前走近兩步，站到葉思灼面前。

    「那我祝你訂婚順利。」

    葉慕青面色如常，像是聽不出他語氣里的諷刺，「謝謝，借你吉言。」

    葉思灼嗤笑一聲，轉頭要走，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了葉慕青一眼，語氣滯澀。

    「車禍的事，我會給你個交待的。」

    葉慕青點頭，「你應該的。」

    葉慕青心情不好的時候嘴會比平時毒，很小的時候就這樣了。

    葉思灼感受到他的情緒，因為氣到他心情愉悅一些，走時又看向甘甜，手比在耳邊，做出一個打電話的動作。

    又不是又跑到甘南去了，他不在葉家，她還能不能出去嗎？

    攤牌了，不裝了。等葉思灼離開，甘甜考慮兩秒，決定如葉思灼所說，搬到他的房間去。

    都是明牌了，沒必要委屈自己。

    葉慕青洗完澡出來，見她在收拾行李，下意識摁住攤開在地上的行李箱的一角。

    「你要走？」

    情況突然，他的頭髮未乾，水珠一路向下滑，自浴袍敞開的胸口滾落。

    行李箱裡有幾本甘甜搜集的資料，打算寄到甘南去的，甘甜看到水滴，驚慌出聲，「你別動。」

    葉慕青反射性地收回手，眼底情緒晦澀難言，「抱歉。」

    還好還好，書沒打濕。甘甜鬆口氣，「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