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第九百九十二章里斯本來信
「親愛的燕妮,我已來到里斯本,入住王宮大街的鐘府,主人雖然不在,但印度管家卻給了我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還允許我借閱鍾家圖書館裡最珍貴的原版藏書。除了里斯本太潮濕,我的膝蓋又在發痛外,一切都很好。」
「我現在身上穿著一層賽里斯扶南羽絨服,又裹了一層賽里斯天山毛毯,腦袋包著賽里斯南洲絨帽,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賽里斯的印度婆羅門老爺。如果出現在巴黎,肯定要被激憤的路人痛打一頓,然後掛上電線杆。」
「巴黎,歐羅巴曾經的心臟,現在卻成了歐羅巴的馬桶。儘管作為一個德國人,我樂見傲慢而浮華的法國人一步步走向敗落,但作為一個歷史學家,一個歐洲人,一股超越國家,超越民族的情感卻讓我想及巴黎曾經的輝煌,就不由自主地愴然淚下,同時也對自己穿著一身賽里斯紡織品而感到羞愧。」
「可這就是歷史,不對嗎?正像我頭頂的電燈,沒有它我就不能在寂靜的夜晚伏案工作一樣,它同樣也來自賽里斯。你也知道,在歐羅巴,只要有些錢的人家都樂意用賽里斯的電燈,而不是不列顛或者德國那些只能亮個把月的次品。」
「那些在巴黎,在羅馬,在倫敦,在柏林,在莫斯科,在歐洲各個城市的街頭焚燒賽里斯商品的人們,折騰累了後回到家裡,點亮賽里斯電燈,打開賽里斯製造的收音機,再從賽里斯發明的冰箱裡拿出蓬萊啤酒,他們卻一點不在意這些東西的產地。」
「他們會有很多藉口,說這些東西是美國造的,可任何一個受過基本教育,有正常新聞渠道的人都該知道,這些東西的部件和原料大多都來自賽里斯。缺了賽里斯,我們再無法享受現代生活。」
「也許就是因為這種恐懼,讓第二次安納托利亞戰爭後的歐羅巴對賽里斯越來越憎恨。舊日的硝煙還未散完,我已經聞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味道。這絕不是危言聳聽,燕妮,戰爭,全面戰爭的陰霾,已經籠罩住了整個地球。跟第一次世界大戰不同,這將是一場東西方之間的決戰。」
「燕妮,別抱怨我偏題了。我走前曾跟你討論過。來里斯本是為了探詢一個埋藏了百年的秘密。路過法國時,我對歐洲局勢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讓我對這個秘密有了更大的興趣。我堅信這趟旅程會給我帶來絕大的收穫,因為我將揭開東西方關係史上最重要的一個真相,正是這個被埋藏了百年的真相,才讓東西方漸漸走到戰爭邊緣,數百萬乃至上千萬人的性命,十多億人的幸福。就繫於這個真相。」
「作為歷史學家,我明白東西方最終走向對抗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也認為。這種對抗最終是能夠化解的,全面戰爭並不是必然,而只是理論上的最壞結果。可關聯整件事情的某個部分激化了矛盾,使得我不得不贊同費爾巴哈的話,任何罪惡都是從美麗之樹的一根腐枝上長出來的。」
「要理解我的新認識,就必須梳理一下歐洲歷史。1759年第一次世界大戰,也就是九年戰爭,1770年北非戰爭,1778年法國大革命,1785年美洲獨立戰爭。1788第一次安納托利亞戰爭,直到1790年墨西哥戰爭和1810年布爾戰爭,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余漾到此終結。」
「以蘇伊士運河開通為標誌,世界趨於和平,東西方和睦相處了半個世紀。直到1845年第二次安納托利亞戰爭之前,縱然穿插著賽俄戰爭和美洲戰爭。歐洲與賽里斯的關係總體還是友好的。」
「改變是從第二次安納托利亞戰爭後,以色列一躍成為世界經濟強國開始的,嚴格說以色列僅僅只是趁勢而興,但經濟危機席捲全球,唯獨以色列人靠著海法的聖皇帝街金融帝國,不僅毫髮無傷,還大發橫財,於是它就成了賽里斯和歐洲指責對方的活體罪證。」
「賽里斯陰謀論在整個歐洲蔓延,即便是受過良好教育,熟知歷史的學者,都開始真誠地相信賽里斯人在百年前扶持猶太人重建以色列,以此控制歐洲金融命脈,最終要統治整個世界。」
「當然,他們都無視了賽里斯那一面的聲音,賽里斯帝國的統治也正因經濟危機而岌岌可危,內部矛盾重重。很多賽里斯人都指控猶太人背叛了賽里斯的恩情,替歐洲充當爪牙,侵害了賽里斯的利益,甚至還將賽里斯在第二次安納托利亞戰爭中被迫談和,喪失了摩加迪沙和蘇伊士運河控制權,以及1850年第二次墨西哥戰爭的失敗都歸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