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最後散場的時候，吳曉影還是稍微急切了點露出馬腳來，安排石澗仁開自己的車送齊雪嬌回家，自己把唯一喝了兩杯啤酒的唐建文送回公司。

    這讓齊雪嬌坐在車上想了好一會兒才笑出聲來：「她知道我家是誰？」她又不傻，多加兩個角色，吳曉影的劇本難度也大很多不是。

    石澗仁想想坦白：「應該是你哥第二天到影視集團帶了一幫人來跟我交流，然後有少量傳言說是領導家的女兒，吳經理敏銳的猜測到了你是誰，畢竟她的工作也要翻看八卦雜誌海報的，但請你相信她對你肯定沒有任何壞心思，可能還是出於一個下屬想讓我找個靠山庇護的心態。」

    沒喝酒的齊雪嬌往椅背上靠著溜下去點：「我就說嘛，怎麼會有這麼恰到好處的情投意合，唉，還以為是個沒什麼心機的朋友呢，真沒勁。」

    石澗仁也贊成：「明天把她調走守工地去。」

    沒想到齊雪嬌說：「別，難得有個人可以陪著逛逛街，我知道你沒什麼壞心眼就行了，對了，不是說你在滬海麼，怎麼又去了香港。」

    石澗仁不詳細描述：「其實我願意去，就是想看看這種資本運作的底線到底在哪裡，畢竟資本本身是沒有錯的，關鍵是看怎麼用，但最後徹底刷新了我的觀念，他們的確是太肆無忌憚了，我找著機會說清楚……應該還是有看在你的面子上，沒為難我，就讓我撤出來了。」

    齊雪嬌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們這種人？我說的意思不是我倆之間，你明白意思吧？」

    石澗仁回答比較中規中矩：「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任何歷史朝代任何體制都有階級之分，各種各樣的變革也不過就是重新整理劃分一下，過段時間還是該咋樣咋樣，權力永遠都是社會架構的中心，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特別不對的，只是和很多人趨之若鶩的想巴結權力，我更想站在不遠的地方清醒看待對錯，畢竟社會是人構成的，如果在權力面前大多數人顯得過於渺小，那這事兒就不怎麼對了。」

    齊雪嬌接受的肯定是絕對正統的那套思想教育：「喂！過線了啊，不要說不該說的話啊。」

    石澗仁卻搖搖頭：「把每個人當人並認真善待，而不是把人當成國家工具的地方，才是水草肥美、安居樂業之所，也才會是讓人熱愛並用生命保衛的地方，這就叫文明，讓權力肆無忌憚那跟原始社會就沒什麼區別了，所以文明是個技術活兒，幾千年上下，全世界都不過是階段性的出現，中國也多次出現過，現在我們處在塑造文明的階段，有塑造好的可能，也有搞糟的可能，身為其中一份子，我當然是願意朝著向好的方向努力。」

    齊雪嬌當然聽懂了，居然第二次感嘆：「我就佩服你這種有文化的！」

    石澗仁也想起來上回的談話，連忙收斂顯擺：「我就是表達這個意思，人生在世你可以選擇在爛泥潭裡面打滾，還嘲笑別人，也可以選擇做點什麼不一樣的，如果能為這個向好的努力貢獻點什麼，那是我的興趣所在，會很有成就感，僅此而已。」

    齊雪嬌還表揚：「對嘛！其實你一直都有個比較積極的心態，不像有些人那麼消極，只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也不知道她影射的誰。

    江州城真的不大，mini小轎車已經轉進地下車庫，齊雪嬌收拾談話：「說起來總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居然不能再住這邊，其實我覺得我們大可不必這麼刻意，我知道你沒藉助討好我的意思，我也只是把你當個說得來的普通朋友，起碼跟你聊天我覺得比你那個吳經理更順暢，我是真心喜歡江州這個平民化的城市，但因為以前感情上的原因有點沒走出牛角尖來，現在敞開不少，平時你有什麼活動也可以叫上我，你看怎麼樣？」

    石澗仁居然說：「不怎麼樣，其實對你，我也覺得是個能說得來的朋友，特別是處在你那樣的家庭環境，一點都沒有驕嬌之氣，這點非常難得，但……我就直說啊，你媽不這麼看。」

    齊雪嬌楞了下然後不可抑制的就笑起來，看石澗仁把車停在當初被偷拍的電梯門邊都還是笑個不停，勉強推開車門下去都搖晃了：「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這下我終於明白完全就是我媽耽誤了我這事兒，好了好了，謝謝！還是很感謝你的坦誠相告……」說著就去按電梯鍵。

    按說石澗仁要是真的跟齊醫生再無半點瓜葛，直接開車走人就是了，但因為12樓才是平街層，所以電梯一般都在上面，所以要等等，石澗仁覺得這雖然是個能隨便打得自己鬼哭狼嚎的生猛姑娘，但還是出於禮節也不能嗖一下就跑了扔姑娘在這個空蕩蕩的地下車庫裡，最主要是他聽了這句話有點不吐不快。

    所以說有很多事兒真的是自找的。

    mini車小巧嘛，駕駛員這個時候探身過去說了句：「沒有誰耽誤誰這回事，生下來在飯都吃不起的家庭，這種數量比你的家庭環境多得多，所以生活是你自己在過，情緒上面有牛角尖也是你自己選的，耽誤這個詞太推卸責任了，也太沒有擔當了，你怎麼會認為假如沒了你母親的張羅，你就能順心如意呢？我的意思是你媽的確會自作主張又能量極大的做出些不同的變化，但關鍵還是在你自己，你為什麼要選這座城市，為什麼讓自己處在沒啥朋友的狀態，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說呢？」

    手指還停留在電梯鍵上的姑娘呆住了，可能她只是順口這麼一說，但往往順口說的才是內心真實體現，真的從來沒人這麼當面指出，從來都自認為自己各方麵條件都很不錯，哪怕是生在普通家庭也能出人頭地的齊雪嬌感覺好像被淋了一桶冰水，透心涼！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了，石澗仁看著提醒：「電梯來了……」

    齊雪嬌基本已經神遊天外，伸手隨意的拜拜，走進去靠在轎廂上下意識的點了鍵，然後轎廂門徐徐的關上，石澗仁就放心的開車走了。

    只是他沒看見過了好一會兒，那電梯居然都沒上升，電梯門還很有靈異氣息的打開過一次，毫無表情的齊醫生依舊靠在轎廂壁上沉思，這會兒要是來個膽小的上電梯多半會被嚇得丟魂落魄，直到可能上面有人按鍵，電梯才漫無目的的升上去。

    石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