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晝漫遊 752 盛春成摟着妍妍
盛春成摟著妍妍,心裡還是有些傷感,他有種突然想賴倒來,不再往前面走,或者放棄自己所有的掙扎,就舉起手,向這個世界投降的念頭。
他想就這樣抱著妍妍,就這樣一天一天,一個晚上一個晚上地繼續下去。
盛春成和妍妍說:「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一輩子就這樣?」妍妍笑了一聲,脫口而出:「沒有什麼為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為什麼。我現在碰到事情,都是先想到最壞的結果和最後的可能,然後掂量掂量,這個結果是不是自己承受得了的,可以,那就繼續,不行,那就趁早卡察,根本不要去想為什麼,想為什麼只能讓人痛苦。」盛春成又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每次提起這樣的話題,得到的都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忍不住,和妍妍在一起的時候,他忍不住就會說起這樣的話。
「我被那個王八蛋拋棄,坐在他們家門口的大太陽下面的時候,所有的最尊嚴都掉在了地上,不是碎成一地,而是無蹤無影了,就覺得自己連尊嚴這兩個字,都不會寫了。
「那個時候,我滿腦子想的就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長得也不醜,明明也很聰明,明明心地還很善良,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這麼糟踐我,這麼把我不當人看,像一條狗一樣?為什麼?
「那個時候,我滿腦子就是為什麼,我感覺我自己和為什麼槓上了,要是搞不清楚為什麼,我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結果呢,結果不還是過來了?
「人是很賤的,我和你說,沒有什麼一成不變的做人標準,如果需要,他自己就會降低這個標準,放低自己的要求,對自己對別人,對這個世界的要求,他自己就會放低,不用你去要求他。
「平時吃飯很挑食的,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讓他餓三天,他什麼都吃,都覺得美味了。寒風刀子一樣刮著的時候,再好看,平時保養得再好、用著再名牌的化妝品的人,只要看到一床破棉絮,哪怕裡面都是跳蚤,照樣馬上披在身上。
「我看《辛德勒的名單》時看哭了,我看到的不是人有多殘酷,而是人有多賤,你看集中營里的那些猶太女孩子,那麼漂亮,平時的時候,一定趾高氣昂,一般的人她們根本就看不起,但到了集中營,她們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
「人變得比她們原來看不起的人還要卑微,為了活下去,讓她們幹什麼,她們都會願意,哪裡還有什麼驕傲和尊嚴?包括我剛開始做那種事的時候,也是這樣,開始的時候還端著架子,覺得自己漂亮又是大學生,還有那種要讓別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心態。
「哈哈,結果呢?老的丑的,只要有錢,你不是就得給他操,還需要拜倒嗎?真的要拜倒,開始挑三揀四,那也是在我有錢有點名氣,想要我的人多起來之後,這個時候,我才把自己的要求提高了,覺得自己的尊嚴好像也回來了。
「但我卑微的時候是怎麼樣的,我自己知道,刻骨銘心,所以我後來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猖狂,別人說我是脾氣好,我自己知道,是覺得自己沒什麼好猖狂的。人很卑微的時候,要是還去想為什麼,想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那就活不下去了,真的。
「我知道我媽媽有了相好,我媽媽決定要和我爸爸離婚,離開這個家的時候,我也是滿腦子的為什麼,我就在想,是我這個女兒沒有做好嗎?明明我比其他的很多同學都優秀啊,為什麼媽媽還是不要我?
「是我爸爸不好嗎?我爸爸明明比其他很多的爸爸都好啊,為什麼媽媽還要離開他?我那個時候,就是滿腦子的為什麼?這也是我為什麼,在爸爸去世之後,我怎麼也不肯和我媽媽一起過,一定要自己一個人,住在我和爸爸原來的家裡的原因。」
「你恨你媽媽嗎?」盛春成問。
「談不上。我們已經了結了,我說過我是會想到最後的結果的人,我想到我和我媽媽的關係,就是了結了。」妍妍說。
「什麼意思?」盛春成問。
「就是了結啊,不搭界啊。」妍妍說,
「三四年前吧,我那個弟弟,就是我媽後來和別人生的小孩,生了重病需要錢,我媽來找我,我給了,病好之後,我媽說要帶他來見我,讓他感謝感謝我這個姐姐,我說不要,你帶來的話,我會一腳把他踢出去。
「我和我媽說,我連你這個媽都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