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小浪停了下來，一停下，突然想起存在於心中一片淨土的那個孫笑笑已經不在了，眼前的她已經屬於別的牲口，他自然算不上她的那個他。

    「你別站著了，坐吧。」

    賈小浪嗯了一聲，坐在孫笑笑的對面，他的臉上還有喜色，卻是僵硬到爆的表情，好生浮誇，好不真實，還裝模作樣的問了一句，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我一個人，想讓我把家裡人統統叫來啊？如果你請客，倒也可以。」

    孫笑笑的幽默，讓賈小浪笑了，戴著面具的笑，面具之下是一副怎麼樣的面孔，看不到，無法描述。

    即使心中再怎麼難受，不管多恨眼前的女人，基本禮儀，賈小浪還是懂得，很正經、很官方問了問，孫笑笑來做什麼？大老遠從縣城裡來，不會是為了來看婦科病吧？徐哲有那麼沒用嗎？這麼快讓她得了婦科病。

    後面的話，賈小浪自然沒說，只是在心裡嘀咕。

    「你說話怎麼越來越刻薄，不能盼著我一點好？非得生了病，才來找你這個大醫生？」孫笑笑面露無奈的神色，看出賈小浪在強顏歡笑，繼而說道，「我來，沒有別的事，路過就過來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想知道你過得怎麼樣。」

    如今問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在賈小浪看來，完全沒意義，還是敷衍了一句，很好。

    如此言簡意賅的回答，讓聊天陷入了沉悶，孫笑笑還面帶招牌式的笑意，只是心中不是滋味，意識到與徐哲牽手，給賈小浪帶來多大的傷害，但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孫笑笑不想傷害任何人，賈小浪的真心，她看到了，他的情意，也體會到了，可是……這個時候，沒必要說可是了，只要聽到他說好，她也就放心了。

    「我聽明生說，你好像有了女朋友，哪裡的人？我認識嗎？長得又怎麼樣，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

    賈小浪啊了一聲，懷疑耳朵出了問題，因為他都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甘火旺怎麼就……

    仔細一想，賈小浪明白了甘火旺的用意，真是好死黨，處處為兄弟的面子著想。

    不想被孫笑笑可憐，更不願被徐哲這個好朋友看低，甘火旺只能撒謊說，賈小浪有了女朋友，這樣才體面，可是……

    「啊什麼啊？有了女朋友，捨不得讓我瞧上一眼？想不到你還真吝嗇。」孫笑笑翻了一個白眼，有些調皮，有些頑劣，更多的還是可愛，奈何這一切都不屬於賈小浪，還得編織謊言說，女朋友不在身邊，今天是見不著了。

    「是嗎？改天約到一起，吃頓飯好嗎？」

    「一起吃飯？」

    「是啊，你、明生、徐哲都是好朋友，很久沒有聚在一起，吃頓飯，不會不給面子吧？」

    是吃飯？還是看你們秀恩愛？賈小浪一百個不願意去，感覺要是去了，比劉邦赴鴻門宴還要他大爺的傷腎，可是孫笑笑當面說，不去，顯得太懦弱、太猥瑣、太膽小，沒有把過去的事放下，再有，就是不給她的面子，所以……

    「有時間再說吧。」賈小浪只有這麼敷衍。

    孫笑笑嫣然笑著點了一下頭，最怕賈小浪為了她，耽誤他的人生，那就難辭其咎，他雖然私底下很壞，但他老實、憨厚，答應的事，一定會辦到，她也知道他一直在等她，奈何……罷了，罷了，現在看來，他早已放下她，有了新的戀情，無疑讓她的心更好過不少。

    然而，對於賈小浪來說，已經等待了五年，浪費了五年，再耽誤一些時日又何妨？他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只有時間多，無所謂了，不過……

    「笑笑，你……你和徐哲在一起多久了？怎麼……怎麼都不告訴我？」賈小浪勉強笑著。

    「哦，這個……其實，沒多久。」

    看來孫笑笑不想多說，賈小浪不願再問，他也不想問，問多了，他會胡思亂想，想多了，他的心又會痛，在尖刀上激烈一般跳動的痛，這種痛如何形容？只要失戀過的人，相信能夠體會。

    真正愛一個人，只要對方過得好，也就好了。

    兩個人隨之聊起了別的，特別是高中的一些同學，如今在什麼地方工作，又混得怎麼樣，尷尬的氛圍才緩解不少。

    十幾分鐘後，聊高中的一些同學，下意識會把自己代入進去，賈小浪與孫笑笑就是如此，本來聊得挺開心，結果在一起的回憶，把調和好的氛圍又搞得緊張，硬生生的將他們拉回到了過去之中，不願想起的事，又出現在眼前。

    話不投機半句多，再聊下去，對誰也不好，索性就走吧。

    「這就走？你來還沒有坐多久。」賈小浪站了起來，拉住了孫笑笑，眼裡全是不舍，雖然很恨她，與恨相比，對她的愛，還是多一分。

    孫笑笑紅著臉收回了胳膊，說道，「不坐了，已經下午四點，得回縣城。」

    「不行，你來一趟，怎麼說，應該請你吃飯，要是晚了，不能回去，就去我家，或者在鎮上的旅館休息一夜，明天再走。」

    孫笑笑依然堅持要離開，賈小浪怎麼留也留不住。

    手被別的牲口牽了，心肯定早就不走了，只有軀殼，即使留下來，好像也沒有多大的意思。

    賈小浪沒有辦法，只有送孫笑笑離開，到了門口，她停了下來，看著他的眼神滿是柔情，還有半火半冰的溫柔，咬了咬紅唇，她猶豫了片刻，緩緩說道，「小浪，和徐哲在一起，這件事，我……我只能給你說聲對不起。」

    賈小浪愣了愣，看來他的情意，孫笑笑還是知道，還是懂得，可是這個時候，還說什麼對不起？難道她心中有愧嗎？她在自責嗎？換一種說法，在她的心中，他還有一定的位置？

    賈小浪半驚半喜，似看到了重新在一起的希望，憑著衝動的勁，抓住了孫笑笑的手，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激動道，「不，不想聽你道歉，只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