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漢 第四百六十六章 射策(上)
鄧芝告別劉景,在劉宗的護送下沿淯水北上,途經家鄉新野時,鄧芝特地回了一趟鄧氏族地。
由於曹操、劉表近年不再針鋒相對,新野的局勢勉強還算安定,加上疫情有所緩和,之前四散逃亡的鄧氏族人紛紛返回家鄉,只是氣象卻不及昔日百一。
南陽鄧氏自太傅鄧禹始,世代官祿,興盛至極,成為天下首屈一指的豪門大族,可惜盛極而衰,在繁榮昌盛了百餘年後,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衰敗下來。
鄧芝勸宗人出仕輔佐劉宗,亦可南下投奔劉景,有鄧瑗這層關係,南陽鄧氏必能再度興盛。
鄧芝祭拜完祖墳,在劉宗的護送下繼續北上,直至棘陽縣。
棘陽縣位於章陵郡最北端,與曹操轄區宛縣地界接壤,如今的宛縣令,正是劉景好友杜襲。
杜襲之前為南陽郡西鄂縣長,他上任之初,西鄂縣外有劉表為患,內有寇盜作亂,百姓離散,田野荒蕪,處境十分艱難。
所幸不久之後,劉景崛起於荊南,全殲劉表南下之軍,從此劉表專心南方,不再北寇。
沒有了劉表的掣肘,杜襲徵募壯士,很快剿滅境內賊寇,繼而勸課農業,恢復生產,四方百姓多歸之,兩年間至五千餘家,政能為曹操所嘆,遷為宛縣令。
鄧芝隊伍才進入宛縣地界不久,城中的杜襲就收到了消息,當即心急如火的出城相迎。
劉景儘管一直嚴密封鎖消息,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杜襲近日聽到不少南方傳來的消息,有說劉表、劉備擊退了劉景,也有說劉景已成功奪取襄陽……
杜襲急切想要知道答案,聽說有傳車自南而來,哪還坐得住。
車隊抵達宛縣城下,鄧芝鑽出車廂,見一位高冠華服,佩戴印綬的官吏迎於城門,揚聲問道:「足下可是潁川杜子緒?」
杜襲聞言心中一動,頷首道:「正是,敢問足下是?」
鄧芝從容道:「在下南陽鄧伯苗,為安遠將軍右司馬,此番特奉將軍之命,入京職貢。」
坐實了心中的猜想,杜襲喜不自勝,道:「這麼說來,傳言不虛,劉仲達真已奪取襄陽?」
鄧芝點頭道:「將軍自三月舉兵北伐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北軍死、降略盡,劉表憂病而死,劉琮不戰而降,荊州諸郡,黃祖等輩莫不望風歸順,現今整個荊州盡為將軍所有。」
杜襲聽得一臉震驚,所謂荊州盡降云云,可能並非實情,但劉表病死,劉琮投降當是事實。劉表雄踞江、漢十餘載,曹公亦不敢輕之,視為平生大敵,沒想到面對劉景的進攻,竟然一戰敗亡,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鄧芝隨後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杜襲,口中說道:「這是將軍寫給足下的信。」
杜襲沒有急著看信,將鄧芝邀入縣寺,才打開信箋,不想越看越是震驚,原來近期滅亡於劉景之手的除了劉表,還有張津。
僅僅半年時間,劉景連滅張津、劉表兩大諸侯,吞併交、荊二州,莫說他感到震驚,就算曹公聽說後,也要寢食難安了吧?
杜襲久久無言,當年他北歸時,劉景還只是長沙一百石吏,次年,即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二人先後成為一縣之長,可謂起點相當,並無差距。
一晃五年過去,杜襲只是由西鄂縣長遷為宛縣令,增秩幾百石而已,仕途之路不及預期。
相比之下,劉景卻搖身一變,成為荊、交二州之主,兩人如今差距大到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對於劉景所取得的成就,杜襲並無嫉妒之情,發自內心為好友感到高興,只是高興之餘,他心裡亦不免生出幾許憂慮。
杜襲實在太了解劉景了,他性情極其自負,昔日寄身市井時,便視天下群雄如無物,常有鞭笞天下之心,澄清天下之志。
偏偏他又有著與之匹配的才智,志大才疏的人天下多矣,董卓、袁術,莫不如是。劉景則不同,其英明神武,略不世出,用兵如神,簡直就是光武第二。
劉景、曹公皆為超世之傑,志在天下,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二人相遇,豈能相安無事?
劉景不知杜襲的擔憂,他此刻正在將軍府中,接見五業從事宋忠、綦毋闓、司馬徽三人。
三人雖然皆領州職,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