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啟明 第一百六十二節 逼良為娼
「你想且去想,只是得抓緊著點。」韓喬姐道,「澳洲人辦事雷厲風行,何況這報戶口的事情也拖延不得。萬一被發現了有這麼個黑戶,罰起銀子來可不是小數!」
「是,奴婢知道。」姚嫂子趕緊低頭應喏。
因為記掛著後院裡的「俏貨」,她一從上房裡退下來,便往後院而去。
姚嫂這麼巴結,一方面是因為她自己下等妓院出身,混到訪春院這樣的頭等大行院裡當客嫂,韓喬姐有一番「知遇之恩」;另一方面也事關自己的未來的生計。
這個「俏貨」是不到一個月前王棟弄來得。這王棟別看年齡不大,卻是花叢老手。他爹王大鳥好女色,兒子也不遜其父,很早便在外眠花宿柳,惹草招風。
不過王大鳥雖仗著手中有溝圖,頗弄得幾個錢,畢竟算不得大富大貴,況他貪圖女色,開銷亦不小。沒有這許多錢供這兒子在行院裡胡鬧。王棟便在行院裡廝混「幫嫖貼食」,他人生的俊俏,又懂雙陸象棋,抹牌道字,無不通曉。結識的朋友,也都是些幫閒抹嘴,不守本分的人。在妓院裡廝混的久了,受人挑唆,便幹上了調占良家婦女,再轉手倒賣的勾當。
調占良家婦女,對象多是中等人家以下的青年守寡的女子或是偏僻之地無甚見識的年輕女性,以好言私情誘其私奔出逃,擇機再將其轉賣――因為這類女子多半來路不明,沒有中保,一般人家絕不敢買。敢於問津者多是有惡勢力撐腰的妓院老鴇。幹這行買賣害人名節,極易被苦主尋仇。若無相當的靠山亦是幹不了。
王棟有乃父在衙門裡的關係,自然有持無恐。澳洲人進城之後,他消失了一階段,才重新出現不久――聽說是因為他爹王大鳥的關係,王棟被澳洲人抓進去了幾天,然而他也不知道乃父的下落,澳洲人見問不出個子丑寅卯,便又將他放了出來。
王棟即對澳洲人無用,自然也不用再躲躲藏藏,只是家已經被澳洲人查封了。無處可去,好在行院的買賣又興旺起來了,便乾脆重操舊業,在各家行院裡幫嫖貼食,倒也逍遙快活。十多天前,他突然給訪春院帶來了個少女,索價一百兩銀子。因為這少女雖是寡婦,卻是「望門寡」――還是處子;又是大戶人家出身,不但識字,還略通琴棋書畫――這在行院裡可是難得的「俏貨」。以往常的慣例,四五百兩銀子都不在話下。韓喬姐和他討價還價,最後以五十兩銀子成交。這種來歷不明的女人,妓院向來是狠狠殺價的。
至於被拐來得女人,在發現情郎帶自己來得地方不是什麼「有錢親戚家」而是一家不折不扣的妓院的時候,那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來了」。
被拐來的女子,少不得要吵鬧,尋死覓活,抓咬踢打都是再常見不過,對姚嫂子來說這都不算什麼。妓院裡有得是法子「治」她們。
行院後院有處偏僻的院落,院門常年緊閉。姚嫂子來到門前輕輕敲打幾聲,門吱呀一聲開了半扇,裡面露出一個半老的僕婦,見是姚嫂趕緊陪笑道:「姚大娘!」
姚嫂子並不應聲,抬腿便進了院門。院門裡是小小的一處院落。此處地方雖小,卻是行院裡妓女提之色變的地方。三間正房便是「公堂」,兩側的東西廂房那就是「牢房」。凡是新來的妓女,都要在這裡「殺威」,別說良家女子不肯墮落為娼的,便是除了這碗飯就沒別得想頭的樂戶家女子,只要是賣絕了給韓喬姐家的,新落籍的妓女都要到這裡來「喝香油」。所謂「喝香油」,便是口中含了香油,剝去衣服趴在凳子上用鞭子抽打,打一回就是三百下。口中香油一滴也不許落下,落下便從頭開始打。再剛烈的女子,喝過兩三回香油也不得不低頭。
新來得要挨打,妓院的「陳人」也逃不掉,犯了院裡的規條的,客人太少的,意圖從良的……都會被帶到這裡來「過堂」受刑――照例是不許叫的,防著打攪了前面來玩的大爺的雅興。
院子裡渺無人跡,只有緊一聲,慢一聲的啜泣在院裡迴蕩著,悲切淒涼,即使在夏日的午後也覺得瘮人。
姚嫂可不在乎這個,亦不看緊趨其後的僕婦,問道:「那女子怎麼樣了?」
僕婦忙笑道:「如今已經肯吃米粥了,只是渾身打得厲害,晚上還睡不安穩。今個一早還問奴婢能不能弄些清淤化腫的藥來呢。」
姚嫂子得意的一笑,即願意吃粥,便是有了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