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和林秀兩人之間幾句話的交鋒像是一個繞口令，聽的在一旁的九陰嘴角抽搐，直翻白眼。

    隨即，她終於忍不住舉起手來，試圖讓石天解開她不能說話的封印，然後做些皮癢的事情。

    石天見狀，目光微凝之後只遞給她一個眼神，讓九陰立刻閉上嘴巴，捂住臉，在心底發出一聲夾雜脈絡起伏的哀嚎。

    「那我就隨便說，你隨便聽，沒興趣的直接告訴我，因為，本來也不是什麼有趣事情。」

    石天一攤手道。

    「先生的故事一定很精彩，可惜沒有酒。」

    林秀的眼眸因為臉上的笑意微微彎下，像是月牙兒的模樣，同時，露出期待的神情。

    ……石天並沒有刻意挑揀一些新奇的事物描述給林秀，而是按照自己的心情，把自己認為有趣的事情，或者願意回憶的一些事情告訴對方。

    比如，有白色的月光，一些描述風景，關於情懷的詩句，又或者，一些盪氣迴腸的故事，悲劇也好，諷刺也好，歡笑也好，石天隨手拈來，因為，他記憶中的那個世界的確有太多有趣的事情了。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在石天的故事中，林秀忍不住為一句詩句發出感嘆。

    「我其實更喜歡這一句，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石天笑道。

    「先生是個很有趣的人呢。」

    林秀抿嘴一笑，手指在空中流連一下，弧線優美。

    「可惜，我是活在這個世界中，若是在先生故事中的世界，一切應該會更加美好。」

    林秀輕聲道。

    「無需因為這個世界怎樣掛懷，關鍵是，我們以怎樣的姿態活在世界上，不能因為一個世界醜惡，自己便變得醜惡，一個世界卑鄙，自己便變得卑鄙，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只要你保持自己的驕傲與不屈服，就是一種成功。」

    石天道。

    話題忽然變得深刻，變成一次關於世道命運的探討。

    「先生知道嗎，我在小的時候，也有夢想，有屬於自己的夢想。」

    林秀看著石天道。

    「是什麼？」

    石天隨口問道。

    「我希望自己可以快些長大，然後遇到自己喜歡的人，跟他在一起很幸福的生活，給他生個孩子，相夫教子。」

    林秀輕聲道。

    話語間，臉上散發著柔軟的笑意。

    石天聞言，心頭小小的被觸動了一下，他端詳林秀白淨額頭上的兩根琥珀色，上面流離光彩的小角，以及她一雙紅色的瞳孔，才確定林秀真的是修羅族。

    只是她似乎與石天印象中嗜血成性，暴戾無端的修羅不一樣，她身上充滿一種令石天覺得陌生又熟悉的，類似江南女子的氣質，讓人見而忘俗，她開口時，聲音如同清泉在人心頭流過。

    「……很有趣。」

    半晌，石天輕聲道。

    「但是，等我慢慢長大，我才發現，這個世界與我想像的不一樣，我覺得，有些難過，悲傷，我嘗試不去關注一些殘酷的事實，但是我做不到，所以有的時候，生活對我來說，便變得有些累。

    跟我小時候想像的不一樣。」

    林秀接著道。

    她的語氣中並沒有太多波瀾的情緒，就像她從來的姿態一樣，柔軟平靜，只是，這份恬靜下面，潛藏著一份石天能夠感受到的悲憫。

    「首先不讓這個世界改變自己已經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了，想要去改變這個世界，你要付出的努力，代價，可能遠遠超出你的想像。」

    石天沉聲道。

    真的很不容易，這一點，漢雲之鄉的李樂樂和季甫知道，浮城的李兵知道，李行知道，許多還在這個世道上步步砥礪的人知道，而石天自己也知道，所以才有這一份感同身受。

    「我會堅持下去的，因為，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本該如此。」

    林秀纖長的手指落在船舷上，青絲迎著風凌亂些許，卻不妨礙明媚的光彩落在她臉上，燦爛風情。

    「好了，不聊這些走心的事兒，我們應該膚淺一點，聊聊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石天一攤手，話鋒一轉，覺得繼續這個話題有些莫名，所以，決定探討些更值得探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