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外慧中 第二百七十二章帝後情孽
皇后的所作所為,別說俞宛秋消受不了,此刻隱身在房樑上的皇帝暗衛照樣覺得怪異無比。\\www.yibigЕ.com/
皇后的言行是無懈可擊,他們一組八人,在慈懿宮太后寢房內外,十二個時辰輪班值守,守了一百多天,楞是沒抓住皇后的任何把柄。
不僅如此,皇后簡直可為天下人表率。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皇后卻幾個月如一日,夜不解帶,藥必親嘗,甚至端屎倒尿,擦身換衣,全都不假人手。這麼熱的天氣,別說褥瘡,聽說太后身上連顆痱子都沒有,皇后自己倒弄得瘦了一圈,任是如何挑眼,也說不出這兒媳婦半個不好。
如果婆媳倆一慣感情好,倒也可以理解。可太后以前是怎麼對皇后的?皇后就算不敢怨恨,也不可能有多敬愛,如今太后中風癱瘓,皇后對太后好到這個程度,實在是有違人之常情。
當然,這些話他只敢在心裡忖度,晚上去啟泰殿向皇上匯報這邊的情況時,他照例只把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如實描述了一遍,沒有附加一句多餘的評議。
這是身為暗衛的職業操守,惟有如此,主人才能在他們提供的信息基礎上,做出最正確的判斷。一旦加入個人情緒,匯報時就難免強調某些方面,輕忽甚至隱瞞某些事實,失卻了暗衛的根本。
揮退暗衛後,趙延昌倚在紅酸枝圈椅里久久不語,好一會才開口問:「你怎麼看?」
張懷安舔舔乾澀的唇角,此時已是掌燈時分,在這幽暗的屋子裡,除了皇上和他,再無第三人,就連掌扇太監,奉茶宮女,都給打發了出去。他小心斟酌自己的言辭:「不管怎麼說,皇后肯精心照料太后,總是好的。」停了停,又補充道:「起碼替皇上分了憂,皇上處理國事也安心一些。」
趙延昌輕嗤:「若不是這樣,朕會容她待在太后身邊?」
張懷安欲言又止。
他是看著皇上和皇后一路走過來的,皇上和皇后的關係僵成這樣,他心裡一直覺得遺憾,只是人微言輕,皇家夫妻的事,哪容得一個太監說三道四。
他十一歲淨身入安南王府,第二年就因勤快機靈,又識得幾個字,調到當時的世子,現在的皇上身邊。皇上和皇后當年幽會的書信都是他幫忙傳遞的,他到現在還記得皇上寫信時臉上真心的笑容。皇上是什麼人,他對皇后若沒有幾分真心的喜歡,皇后再如何處心積慮也偷不到他的種。
誰又能想到,婚前如膠似漆,爬樹翻牆就為了見一面的有情人,婚後竟成了陌路。
要追究起來,皇后錯得最離譜的一件事,是懷孕後帶著父兄找上門,逼太后當場答應婚事。
如果她肯好好找皇上商量,皇上難道會不要自己的親骨肉?皇上多疼孩子,不管是兒子還是孫子,他都疼進了心坎里。
不相信皇上的人品,發現懷孕後,直接無視掉親爹,帶著父兄找上寡母婆婆尋鬧。婚事是敲定了,皇上的心也冷了。
本來在皇上心目中,他們是兩情相悅,情不自禁,又浪漫又美好,可這麼一鬧,原來的情份都抹殺了,生生弄成了一件勾引世子借胎上位的齷齪事,都不知道皇后到底是聰明還是愚蠢。
或許,是聰明得過了頭,凡事只想到心機手段,獨獨忽略了人情。
換成他,遇到這樣的女人,也會由愛生厭,何況皇上那樣驕傲的人。從來只有他玩女人,還沒被女人這般侮辱算計過,僅把他當成攀龍附鳳的跳板。
也莫怪太后中風後,皇上派暗衛監視皇后的一舉一動,就怕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可連著幾個月,沒發現任何破綻,唯一值得拿出來一說的,是皇后變得比以前開朗了。
張懷安認為這一點很好理解。以前皇后老被太后打壓,躲在自己屋裡避貓鼠似地過日子,誰又開心得了?如今照顧太后,不過身體累一點,精神上放鬆了,再加上,太后不能理事,皇后自然出來統攝後宮,手裡有了權,比起以前那誰都瞧不起的日子,肯定揚眉吐氣多了。
趙延昌沉吟了一會,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可你覺得正常嗎?」
他再不待見皇后,再偏心自己的娘,也不會歪曲事實,說他娘待媳婦很好。太后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裡,他不過賭著一口氣,懶得管——你不是信不過我,找我娘為你肚子裡的孩子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