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凌宇熙的錢，我可以幫你還。而且，上次跟你說過的呀，法國那邊我已經買了一套別墅。如果你還想上學，我可以在那邊幫你辦理。那裡有很多我的朋友，他們都會把你當家人來對待的。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你又能留在凌家多久呢？雖然你覺得那裡是你的家，可你畢竟沒有流著凌家的血，你畢竟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啊。」

    聽完陸晟然的話，程筱晨沒有任何回應。

    他說的這些，程筱晨都懂。可有些事情，不是懂了就可以做出正確選擇的。

    在如今的程筱晨看來，要她離開幸福的凌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過一種陌生的生活，很明顯是一種冒險。暫且不說法國那邊生活是不是像陸晟然說的那麼美好，光是一想，以後的歲月再見不到凌天爵，她的心裡，就好像是空了一塊似的。

    「讓我再想想吧。」程筱晨有些抱歉的看了陸晟然一眼，「總之，晟然，這次真的謝謝你。」

    「可別對我說謝，你要真想謝我，你知道該怎麼辦。」陸晟然臉上又洋溢起那種溫暖的微笑，讓人不忍心傷害。

    程筱晨現在真的不想離開凌家，如果可能的話，她寧願一輩子不嫁人，一輩子留在凌家當女兒。已經錯失了這麼多年的親情，總歸要找補回來才行。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只要凌家人不知道，只要她和凌宇熙不說，她絕對會一心一意的對他們。

    可讓她心裡糾結的，還有一點。對於唐萬志的仇恨，難道就要這樣放下了麼？

    倘若真的能夠跟凌家的人和睦相處，眼下也沒有必要再去想那些過去的往事。畢竟，人死不能復生，而且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如今如果硬是要翻出來，唐萬志和凌家的人，肯定覺得她去凌家是為了報仇。到時候如果被凌家的人拒絕，那就得不償失了。

    程筱晨只能暫且忍一忍，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因為她心裡明白，這家破人亡的仇恨，是一定要報的！

    而且，她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直到現在她也不明白，當年究竟是何原因，讓唐萬志痛下殺手。

    「晟然，我先回去了。這份資料你毀掉吧，到底該怎麼做，我想我心裡有數。」程筱晨喝了一口咖啡，收拾包包準備走人。

    陸晟然自知攔不下，也不再做無用功。只是囑咐她：「在凌家你也別真的放鬆所有警惕，唐萬志不是一般的角色，你可要小心應付。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凌家呆不下去了，晟然的心，始終為你敞開。」

    陸晟然抬手握拳，輕捶自己的胸口。說的很真誠。

    程筱晨除了點頭，還能怎麼樣呢。

    說實話，陸晟然這次回來，真的給程筱晨帶來了許多震撼。他比上學的時候要成熟許多，不會追著程筱晨非得逼她答應。只是這樣靜靜守護，反倒讓程筱晨沒有以前那麼抗拒了。

    離開了茶餐廳，陸晟然本來準備送程筱晨回凌家的。可程筱晨想起上次哥哥和他的衝突，急忙作罷。

    本來這幾天凌天爵就不太想回家，她還是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唐萬志坐在凌家別墅的客廳里，臉色看起來很差。凌海晏去上班了，凌天爵和凌宇熙都在樓上自己的房間裡。

    偌大的客廳，只有一個光頭白眉的老人。表情儼然沒有以往的慈祥和善。取而代之的是隱忍和憤怒。

    客廳的門被推開，隨著光線撒入，門外也走進來一個人。

    「你，終於回來了。」

    唐萬志的聲音不咸不淡的，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程筱晨停下腳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唐萬志手裡把玩著一根煙，目光犀利的望著面前的女孩兒。

    程筱晨這才感覺到，周圍的氣場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抬眸去看一向慈祥的老者，竟然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絲異樣的神情。

    腦中浮現出十幾年前的那場血腥。

    她還記得當年只有四歲的她，被爸爸抱著小小的身子，將她藏進了臥室的衣櫥里。

    隔著透氣窗，她看到客廳外面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男人經過臥室門口。那光頭男人回身，目光複雜，往房間裡面冷冷的掃了一眼。

    程筱晨小小的身子嚇得一個激靈，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目光。或許在別人看來，那樣的目光，沒有什麼特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