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好長，長得跨越了九十八個輪迴。

    無情的劍客，風流的才子，與世無爭的問道者，醉心鑽研的學者……

    一場輪迴一場夢，每一場都是那麼驚心動魄，恍如隔世。莫小凡沉溺在夢裡，沉寂在輪迴里，已經分不清了這到底是夢，還是往生。

    也分不清了，自己到底是誰？是黑暗世界的刺客王者，還是風光無限的娛樂大天王，直到九十八場輪迴盡頭，一道刺目的光線讓他睜開了眼睛，看清了累趴在病床前的莫心莜，他才記起，他叫莫小凡，是酒城二中的一名學生。

    初夏的晨陽透過窗照進來，輕柔得就像是情人的手，很溫暖，很舒服。莫心莜側著臉趴在病床邊舒服地蹭了蹭柔軟的被子，像是一隻小貓般慵懶地發出一聲輕微的低吟。

    很快，莫心莜感覺到了異樣，疲倦的心神不自覺地緊張。她醒了，卻不敢睜開眼睛，一顆心異常快速地跳動著，靜靜地去感受臉頰上那很溫柔的輕撫。

    終於，一顆滾淚不爭氣地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她緩緩地抬起手，緊緊地抓住臉頰上的手，低聲抽泣。

    「姐。」莫小凡輕輕地喊出了聲，輕輕抬起另一隻手拂去莫心莜臉頰上的淚珠兒。

    同樣是一張蠟黃枯瘦的臉，不醜，反而清秀地如一朵青蓮，非常美麗。可長期的操勞加上營養不良帶來的病態感，將這個只有二十出頭的女子折磨得像是一個三十的婦女。還有那雙從沒沾過任何護膚品的手，乾枯粗糙，傷疤累累，看起來根本就是男苦力的手。

    「姐，對不起。」莫小凡一遍又一遍地拭去莫心莜的淚，溫柔而悲傷。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和妹妹，姐姐可以過得更好，能上大學，能有份體面的工作，能嫁個好人家，能擁有個幸福溫暖的家。可這個堅強的女子，現在只是個工廠的女工，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弟妹。

    莫小凡很少看見莫心莜哭，上一次還是四年前父親的葬禮上。可就算那一次，也沒見莫心莜哭得如此悲傷。

    終於，莫心莜止住眼淚抬起了頭，露出一抹狠開心的笑。「你終於醒了，我太開心了。你等等，我去叫醫生。」

    等莫心莜急忙忙跑出去的間歇，莫小凡查看了自己現在的狀況。整個頭部都纏著繃帶，右腳打著石膏，手腕處打著吊針。

    除了表面上的傷，莫小凡還發現一件極度恐怖的事。那九十八場輪迴的所有細節他都記得異常清晰，更讓人覺得驚悚的是，就算是其中一位大能做的一件小事看的一本書，他都記得。

    九十八位大能者，來自於不同的位面，處於各自領域的巔峰，這所有的記憶全都賦予到一人身上，這是何其的恐怖。也可以這樣說，此時莫小凡的大腦堪稱一台舉世無雙的超級計算機，所概括的領域簡直是駭人聽聞。

    不止如此，就是他自己的記憶也像是瞬間復甦了一般，以前看過的每一本書，發生過的任何事的每一個細節，此時都能清晰地記起來。

    「這……這是要我去拯救世界嗎？」莫小凡不敢置信地驚呼起來，心跳噔噔地猛往上狂飆。當然，這狀態也連帶著旁邊的心跳儀器也開始發了狂。

    正巧此時病房門被推開，一位帶著老花眼鏡的醫生信步走進。「咦，發生什麼事了？」

    老醫生從醫數十載，哪裡見過如此詭怪的狀況，仿佛是陡然年輕了數十歲一般快步走近心跳儀器前，看得呆了。

    緊隨跟進來的莫心莜臉色遽然大變，連忙撲到莫小凡床前，焦急地向老醫生問道：「醫生，我弟弟怎麼了？」

    老醫生的腦子還在混亂中，哪能回答得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莫小凡心知闖禍了，連忙自我催眠，冷靜，要冷靜。

    說來也怪，這心跳就像是能聽懂人話一般，以一種詭怪的姿態在迅速變緩，只用了兩秒時間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樣。

    老醫生真是被嚇到了，連忙轉身瞪一眼莫小凡，用超出了他這個年齡階段該有的速度飛快地替莫小凡檢查。

    「奇了，怪了，難道是機器出故障了。」老醫生推了推老花眼鏡，狐疑說道。

    莫小凡故作姿態，誠惶誠恐問道：「醫生，我該不會是要死了吧。」

    老醫生瞄一眼腦袋包得就像個粽子的莫小凡，隨意說道：「半個月前你問我這句話，我的回答是，沒救了。」

    老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