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冰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現在的感覺，像是欣慰，也像是苦澀。

    即便整個凰族滅亡，善良的凰族人也沒有恨她，反而像是珍寶一樣護在手心裡。

    她該怎麼說呢，或許這該是小少主最後能夠欣慰的地方。就算她犯了多大的錯，她的族人卻依舊愛她，依舊希望她能好好的。

    一股暖流悄悄在心裡流淌，包圍著她疲憊脆弱的心房。

    可惜，小少主最終沒能好好活著，而是死在了誅天神劍之下，那個最愛的人手中。

    那個痛苦呃絕望的眼神成為了她遺留在世間最後的東西。明明是高貴的凰族少主，卻像是一朵盛開在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

    耀眼的光芒，冰冷的眼神，血流成河的戰場，壓抑的不能呼吸。

    凰冰已經分不清，她的痛源自哪裡？因為小少主，或者那本身就是她自己。

    「陸嬸，請你告訴我，曾經的凰族在哪裡？」

    她斂下眼眉，將那種種複雜的感情蓋住。一縷墨發飄在臉旁，那個身影那樣單薄，卻努力地挺直了脊背，撐出一片天。

    陸嬸望著她，臉上滿是疼惜。「神域東面，第一座山峰便是紫煙峰，常年盛開著曼珠沙華。紫煙峰後，便是曾經的凰族。」

    第二天，當陸嬸推開小木屋的門，裡面已經沒有凰冰的影子。桌子上鎮紙下的白紙上墨跡還沒幹，一行娟秀清晰的字映入眼中。

    「我一定會讓凰族重新回到世人眼前。」

    陸嬸的眼睛驀地一濕，靠在隨後進來的中年男人懷中。

    「夫君，她，一定是我們的小少主。小少主，回來了，對不對？」她早該想到的，除了小少主，還有誰會問起凰族呢。

    男人笨拙卻溫柔地為她失去眼角的淚痕，看著白紙上的字，點了點頭。

    陸嬸眼中的淚再一次流出來，她的臉上卻露出一抹笑。「我知道，一定是小少主。小少主回來了。」

    「她一定會帶著凰族重新回到世人眼前。」

    一千年了，祖祖輩輩，想著，念著的事情，每每一會一起來，都是痛。終於，小少主回來了，那個夢就要變成真的了。

    神域與魔都交界的地方，三個人影越走越遠。

    「夜姑娘。」

    「叫我凰冰吧。」紅衣女子沒有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

    玉無殤走到她的身邊，與她並排。

    「我們已經走了一天了，一個人也沒有遇到，會不會走錯了？我們不知道神域有多大，這樣走著，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紫煙峰。」

    他皺著眉，不是他不願走，而是，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只知道一句神域的東邊，他們想要找到凰族，恐怕就如同大海撈針啊。

    凰冰停下來，抬起頭，認真的說道：「不會錯。」她看了看前方的路，指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走這裡。」

    她怎麼能告訴他，她其實不知道路，但是，心中的感覺告訴她，向那邊走是對的。

    不管要多久，她都要找到凰族，不止是因為夜凰羽，還有小少主的那一份遺憾。

    玉無殤皺了皺眉，隨即跟了上去，只是在心裡嘆氣。不管怎樣，他既然認定了要跟著她，就跟隨到底。

    「東山有鳳凰，鳴於紫竹兮。終有涅槃日，於彼何歸兮。」

    「東山有鳳凰，鳴於紫竹兮。終有涅槃日，於彼何歸兮。」

    「東山有鳳凰，鳴於紫竹兮......」

    不遠處，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搖著酒葫蘆晃悠悠走過來自。一邊走，還一邊哼著不知道是什麼歌的調子。

    「老頭，你知不知道紫煙峰在哪兒？」玉無殤看著那一步一晃走過來的人，大聲問著。

    誰知那瘋老頭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哼著歌從幾人身邊走過，看那也不多看一眼。

    錯身的那一剎那，凰冰盯著他髒兮兮的臉，心裡划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喂，老頭，老頭！」玉無殤皺著眉望著那人越走遠遠，有些無奈。「真是個瘋老頭。」

    好不容易遇到個人，竟然還是瘋的。

    「好了，走吧。」凰冰沒有深究那一瞬的異樣，提腳走在前面。若是天黑之前走不出去，可就要露天休息了。

    而那瘋老頭，在走出好遠後，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奇怪地看了一眼凰冰他們，嘴裡嘟嘟囔囔好像說了一句什麼。隨後繼續搖著酒葫蘆走遠。

    「東山有鳳凰，鳴於紫竹兮......」

    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看到了人家。那是一個小村子，大概有上百戶人家的樣子。

    此時天還未黑盡，村子裡卻是家家戶戶大門緊閉，氣氛不由得詭異起來。

    「這裡的人都休息的這麼早？」玉無殤疑惑的說了一句，走到一戶人家面前，敲了敲門。

    「有人嗎？有人嗎？」

    一連敲了好幾聲卻沒有動靜，玉無殤奇怪的搖了搖頭準備離開，且聽見裡面似乎隱約有說話的聲音。

    他以為是有人來開門了，又敲了幾聲。

    可屋裡一下子就又安靜了，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一樣。

    玉無殤皺著眉，他明明聽見有人說話的，怎麼一敲門就又沒了。

    他又敲了敲，依舊沒有聲音。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屋子裡傳來一個害怕的聲音。

    「別，別敲了，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了。你快走吧，你快走吧！」

    「我們不是來要東西的。」玉無殤試圖解釋，可屋裡在這個聲音消失後，又沒了聲音。

    玉無殤無奈了，他長得也不錯，又不是洪水猛獸，怎麼這裡的人一副被嚇破了膽的樣子。

    他還要再敲下去時，衣袍被人扯了扯。他往下看去，一個瘦弱的小男孩抓著他的衣擺。

    「大哥哥，你別敲了，他們不會給你開門的。」

    玉無殤蹲下去，視線與他齊平。這小男孩兩眼清澈，不像是說謊。

    「他們為什麼不開門啊？」

    那小男孩怯怯的向周圍看了一眼，才小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