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跛著一隻腳，慢悠悠的轉身面向冥希辰，然後跪了下去。

    &奴鬼目拜見小主子。」

    冥希辰立刻伸出手扶住他，不讓他往下跪，眼滿是激動之色。

    鬼目，那是曾經父親身邊的又一員大將，與魔將軍不分上下。可是自從魔將軍府出事後，鬼目的府中也忽降大火，隨之無影無蹤。

    他一直以為鬼伯伯死了，卻沒料到會在這裡再次相見。

    鬼面人欣慰的看著冥希辰，不對等的雙眼裡藏不住激動和欣喜。

    他自小便是看著小主子長大，直到後來老魔君魔後出了事，到現在，小主子已經長成了大主子，成了真正的魔君。若是老魔君能看到這一幕，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伯伯，這些年你都去了哪兒？」

    鬼目對他如同恩師一般，他有一般的能力都是從鬼目那裡學來的。當年鬼目失蹤，他派了很多人去找，卻音信全無。

    &主子恕罪，當年出了事後，怕給小主子帶來危險，老奴只得藏起來，直到如今才出現在小主子面前。」

    當年老魔君魔後消失，魔將軍夫婦被害，本就事有蹊蹺。就連他鬼目的家裡也出了事端。他僥倖撿回了一條命，卻怕被發現連累了小主子，只能一個人躲起來。

    可他又擔憂年幼的小主子，不願離開魔都，所以才在魔都邊境留了下來。若不是這一次因著曲流觴的關係，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見一見小主子。

    那個孽障，竟然要殺了小主子！

    鬼目雖然激動，卻沒忘記曲流觴的事情。

    他順著冥希辰的手站起來，再一次跛著腳一深一淺走到曲流觴身邊。

    他不怕他有什麼天大的本事，要出手儘管來，他這條命留著就是為了保護好小主子，怎能讓這孽障胡來！

    當初魔將軍雖說心高氣傲好戰好勝，卻也不會像這孽障一般。

    &魔君還未成為魔君時，我和你爹就跟隨在了左右，老魔君待我們如何，豈是你一個毛頭小子說了算的。」

    &魔君待我和你爹就如同親兄弟一般，就算是殺了他自己，也不會殺你爹！」

    當年的事情恐怕沒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撤銷魔將軍職位的文案也是他送去的魔將軍府。事實是什麼，他怎麼能任由這毛頭小子胡言亂語顛倒黑白。

    &爹雖好戰好勝，卻也明白忠心於魔君，明白和平盛世的道理。卻不知何時被人蠱惑，竟私自帶兵征討神域，企圖挑起戰亂。老魔君念及多年的情誼，不忍殺他，便撤了他將軍的職位。從未下過指令要殺了他。」

    &爹娘慘死，你這孽障不知查明真相，妄自叛逃魔族，甚至還要向小主子尋仇。我倒是要問問你，你有什麼資格！」

    鬼目越說越激動，恨不得把曲流觴吊起來一陣好打。他針對的不是他今日對他無禮，而是他本身。

    魔將軍尚且叫他一聲大哥，他就有責任代他好好管管這個孽障。是他這些年躲藏一隅，忽視了這些，竟讓這孽障犯下如此的錯。若不然，真要讓他傷了小主子半分，他有何顏面去見老魔君和魔將軍。

    鬼目是誰曲流觴亦是清楚的很，他同冥希辰一同習武，那師父就是鬼目。

    他也知道父親與鬼目同為老魔君身邊的兩大將軍，他父親好戰，而鬼目則更為沉穩，兩個人相互配合。

    可是，他卻不敢去相信鬼目說的這些，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相信。

    那枚玉尚還放在他胸前，臨死時父親的手裡捏著的那塊玉。這讓他怎麼敢相信鬼目說的話。

    他伸手進胸前的衣襟，拿出那塊玉緊緊握在手裡，仿佛這樣就能夠給他支持和力量，告訴他他做的是對的。

    鬼目看著他這一副模樣，終是一腔怒火化為一聲嘆息。

    &塊玉是跟隨在老魔君身邊時，魔君賞賜的。不止你爹有，我也有。」

    他解開領子，從里揪出一個黑線穿起來的東西。正是和曲流觴手裡的那塊一模一樣的玉。或者說，那玉其實也是一個他們身份的象徵。他們是老魔君的人，是魔宮的一份子。

    曲流觴仿若當頭一棒，手上顫抖著不知所措。他一直以來只當這玉是為了告訴他殺死父親的兇手就是老魔君，是父親從兇手手中拿到的。卻從來不知道這是父親一直帶在身上的東西。

    難道他真的想錯了，這麼一千年，他所信奉的，所堅持的，所做的，都是錯的？

    他以為父親母親是被老魔君派下的人殺害，因此把冥氏皇族看做是仇人。所以，他離開了魔都，成立了暗族。他不停地給冥希辰使絆子，甚至控制著他寫下殺戮的一筆。一次又一次的行動，都只是為了報復。

    可如今卻告訴他，他錯了，他所做的都是錯的！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怎麼會錯呢？若是這樣，他這一千年所堅持的，所仇恨的算是什麼？那還有什麼意義？

    &可能！不可能！你騙我！你們合起伙來騙我的！」

    曲流觴奮力搖著頭，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些話統統拋去。

    他不承認，不承認！他是對的，他沒有做錯！他要殺了冥希辰，為九泉之下的父親母親報仇！沒錯！只要殺了他，一切都結束了！

    他不會錯的，他怎麼會錯呢……

    &

    到底是兄弟的孩子，鬼目也無法看著他這般模樣。他知道的，在那種時候，一個孩子能做出什麼判斷。都是他的錯，他不應該躲起來。若是那樣，如今就不一樣了。

    他的話卻沒能讓曲流觴停下來，依舊如同瘋魔一般。

    &呵呵呵！我知道，你們都是在騙我。你，一定是你和那個老東西合夥一起殺了我爹！我知道！要不然你怎麼會替他們說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都是一夥的！」

    烏雲密布，風濤怒吼，捲起曲流觴的衣袍和頭髮狂亂飛舞。那麼瘋狂的噙著一個執念，不願相信所聽到的這一切。只想快點解決了，逃回自己的牢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