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闕 第一章·當朝太傅(三)_頁2
辰微微蹙了蹙眉,他倒是真沒想到,她對林落澗,竟是倚重至此。
——倚重到罔顧一朝天子一朝臣,直接奔著個一生一世去了。
兩人對視半晌,越千辰看著她眼裡的坦然,心裡就算再有多少疑慮,也無法再說了,想了想,啟口話鋒一轉,直接道:「花相病得蹊蹺,我不信是天意。」
太過合時宜的巧合,往往都不是天意所授。
伊祁箬對此很是贊同,她點了下頭,淡淡道:「自然了,天意之外,還有人力。」
越千辰緩緩抹了抹唇,眼裡變幻著神色,徐徐道:「不是你、不是我,永綬王身在西北更是鞭長莫及,還能是誰?」說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半開玩笑似的笑道:「總不會是他自己嫌命長活夠了,自作自受罷?」
其實在他頑笑的語氣里,兩人都知道,這也是一種可能。
——丞相之位這麼塊香餑餑,宸極帝姬能為林落澗鋪路,花相自然也能為他的人鋪路。
而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能有鋪這條路的機會。
伊祁箬輕點著食指,緩緩道:「帝都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誰的人不是人?是個人就都有機會。」
誠然,這一座天下權力的中心之城,最多的便是上品高位之人,最不缺的,就是謀算利己之心。
越千辰垂眸想了想,勾唇問道:「你覺得是誰?」
伊祁箬挑了挑眉,並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花相一病,又是經小九之口診出了這麼個結果,如此一來,這相位勢必要換一換了。」
——這個風雨飄搖的關口出這麼件事,實則,可能性實在太多。
不只是有如宸極帝姬這般妄圖將自己人奉上相位的,亦不只有自己想坐上相位的,更有三方政權之中,妄圖摧毀大梁中央皇權的異黨。
聞此,越千辰卻是眉眼彎彎,笑意很是舒爽了起來,感嘆道:「原來你也不知道背後推手是哪一隻。還是得看這相位之上的後來人是誰啊!」
伊祁箬但笑不語。
宸極帝姬是在早朝之後去蘭台理政的路上見到墨曜的,彼時,匆匆一見之下,他並未與主上多言,只是在眾人不察之時,往她手中塞了一張小紙條,隨即便恭敬告退而去了。
晚上出宮的時候,伊祁箬便藉口要回宸極府中找兩本書,與越千辰在宮門前分了手,輕車簡從往舊宅里去了一趟。
宸極府的門房裡,墨曜一直就候在那兒,看到她進門,立馬便迎了過去。
身後朱門一合,她往裡走了十幾步遠,便按捺不住頗有些著急的心情停下了腳步,回身朝墨曜問道:「到底什麼事?」
自從宸極帝姬出降離了宸極府之後,冶相大人便自請留在了宸極府中,為她看守本家,平日做些什麼事也方便。早前紫闕中『偶遇』一場,他遞給自己的那張紙條上只寫著回府二字,她一看便知是出了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大事,好不容易熬過了一整日,到這時候回來,她心裡那點子耐性早已被熬幹了,眉尖上都攜著點少見的焦躁。
相對看來,墨曜卻是平靜多了,只是眉宇間更多些無可奈何,正待他抬手剛要與她比劃兩句時,她身後不遠處,漸漸靠近了一道不算淺的內力功底。
伊祁箬眉頭一深,剛想轉身去看時,卻已經有個清亮的男聲赫然入了耳中——
「微臣——」一身輕衫便裝的男子眉眼豁然,特意拉長了這一聲響,直等宸極帝姬轉過身看向自己時,方才用心一笑,恭恭敬敬的深深一揖,拜道:「拜見鎮國宸極大長帝姬,殿下長樂未央!」
從驚訝到憤怒,宸極帝姬的心情在那須臾之間就來了個九曲十八彎。
半刻後,清室。
沉著臉看著站在那兒的赫子雋,伊祁箬光是這麼看著,就已經覺得腦仁兒直疼了。
而反觀站在那兒的衡光侯,雖也有些忐忑的情緒在,可是眼見卻是毫無懼色的,顯然,他對自己此番犯下的過錯是半點兒覺悟也無。
清寂的屋室里,默然許久之後,她沉聲啟口,緩緩道:「諸侯無詔不得擅離家城,你這是也想乘勢造反分一杯羹嗎?」
聲色由淺到深,彰顯著她的惱怒與憤懣。
赫子雋微微低著頭,聽了她這話卻是並未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