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索尼經典的工作人員接到了提示，紛紛收拾東西離開，只留下邁克爾巴克的秘書緊緊守在老闆的身旁。

    「莫里亞蒂先生，安德森先生，我們能圍繞著這部電影好好聊聊嗎？」

    邁克爾巴克用眼神看了看他認為的無關人等，威廉姆率先反應過來，拉起歐文·威爾遜就往外走。

    韋斯安德森也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這個動作讓邁克爾巴克感到詫異。

    倒是白奎因先反應了過來，輕輕一拉韋斯安德森的胳膊，就把他拖回了座位。

    「韋斯，你也一起聽聽巴克先生對我們的電影有什麼看法吧。」

    韋斯安德森重新坐好，這麼一來倒是打亂了邁克爾巴克的思路，只能臨時改詞，「莫里亞蒂先生，我這個人喜歡簡單直接的方式來談生意，你們的影片我很喜歡，我也一直對安德森導演非常看好……安德森先生應該還記得去年我和琳達一起在小廣場觀看你的露天展映吧……」

    聖丹斯有個傳統，一些沒能報上名的小製作電影，會在廣場上租賃一個攤位，露天展映自己的電影，以期被路過的發行公司人員看中。

    韋斯安德森微笑點頭，卻不接話。

    邁克爾巴克終於進入了正題，「莫里亞蒂先生，我們索尼經典願意購買你這部影片的北美發行權，一百萬美元！」

    克里斯儘管不太懂發行談判的各種道道，但是在這次放片會之前就收到了白奎因的叮囑，任何購買意向都要放在公映之後再談。

    「抱歉，巴克先生，我們感謝你對《邦妮和弗雷克》的喜愛，但我們是參賽作品，今天只談合作意向，具體價格理應在賽後再商討……」

    邁克爾巴克搖起自己的胖手指，打斷了克里斯的話，「no，no，莫里亞蒂先生，恰恰是獎項未定之前，才是我們索尼經典加入團體的恰當時機。你可能不知道，索尼經典的實力，在我們成立的四年裡，我們做到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三連冠。這是沒人能達到的成績，對於聖丹斯，我們同樣有巨大的影響力，我們可以幫你們沖獎……」

    聽到沖獎，韋斯安德森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連忙挪動屁股換個姿勢掩蓋。

    不過克里斯依然不為所動，非常禮貌地拒絕了邁克爾巴克的提議，猶太人最後只能遺憾離開。

    收拾拷貝的時候，克里斯忍不住抱怨道：「qb最後他加到120萬，200家以上影院放映，票房超過五百萬我們還有獎金，你怎麼還不同意啊。」

    這時候韋斯安德森才知道兄弟倆之前一直在唱雙簧，克里斯在前拖延，真正拿主意的是白奎因。

    白奎因答道：「我是基於兩點判斷的，第一，巴克的語氣和表情沒有什麼破綻，但是他觀影的時候，不經意的肢體動作顯示他非常急切，手指敲擊做了三次以上，搓手做了兩次，還有一次借著喝水偷看你，說明他比我們更渴望在公映前買下我們影片的發行權。」

    白奎因的觀察力一直比較敏銳，也許天生就是干四分衛的料，可惜跑偏了。

    「第二點，我們是商業片，對沖獎並沒有企圖，而且聖丹斯歷來都是把最佳故事片頒給文藝片的。完全沒必要為了沖獎，而將影片提前賣掉，從今天巴克的反應，我相信公映後一定有其他發行商會找上我們的，到時候我們可以選一個條件最為優厚的合作。」

    聞言，韋斯安德森也從沖獎幻想里清醒了過來，「沒錯！我想起來了，這次有一部得獎大熱《鐵漢燒烤》就是索尼經典的影片，他們沒可能不幫《鐵漢燒烤》沖獎，反而推我們的影片。」

    「不管怎麼樣，我對我們的影片登陸院線更有信心了！」白奎因笑道。

    ……

    一月三十一日早上九點，一些來晚了的觀眾發現等自己排到窗口的時候，大熱的《歡迎來到娃娃屋》和《鐵漢燒烤》的票都已經售罄了。

    「還有哪部電影有票？」年輕的男孩幾乎要把頭伸入狹小的窗口。

    售票員大媽有氣無力地答道：「……只有賽璐珞壁櫥，邦妮和弗雷克」

    年輕男孩扭頭對同伴說道：「賽璐珞壁櫥，邦妮和弗雷克，看哪個？」

    同伴答道：「咿呦……我才不看基佬電影呢，去看邦妮和弗雷克。」

    男孩拍出五美元，「兩張，邦妮和弗雷克！我們都是半價！」男孩指著自己稚嫩的臉。

    轉過大廳，兩個男孩才在走廊上看到了一副《邦妮和弗雷克》的海報。

    海報上是一對俊男靚女，金髮女子舉著手槍側身斜視，帥氣的男人顯得健壯有力。

    「艾斯，這是部動作片啊！」

    「你終於選對了一回，錢伯斯。」

    兩人進入的時候，小影廳已經幾乎坐滿，兩人趕緊找到空位坐下。

    這裡並不是對號入座的，約定俗成的規則是有通行證的電影從業人員和媒體記者，可以提前入場坐在前面，後入場的普通影迷坐在後場，但也有佩戴通行證的觀眾過多，讓普通觀眾沒位子的情況，這時候只能去找工作人員要摺疊椅了。

    顯然《邦妮和弗雷克》的首次公映也遇到這種情況，可能是索尼影業看好這部片子的風聲傳了出去，也可能是前天《瓶裝火箭》點映反響很好，使得業內對韋斯安德森的另一部電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肯尼斯·圖蘭坐在第一排，腿上放著他的小速記本，安靜的等待影片放映。

    肯尼斯·圖蘭是洛杉磯知名的影評人，為《洛杉磯時報》撰稿，同時在南加大電影學院任教，今天來到《邦妮和弗雷克》的公映場，主要是為了看看韋斯安德森能否再次帶來一個驚喜。

    在肯尼斯看來，韋斯安德森是聖丹斯的嫡系，是聖丹斯發掘了這個紐約小子的才華，韋斯安德森的成功，也代表著聖丹斯的成功以及西部勢力的成功。

    八十年代開始，美國獨立電影界逐漸東西分裂，以紐約為首的東海岸影人抱團，與以好萊塢為中心的西海岸爭奪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