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處樹林之中，暗淡的夜色裹著兩人瘦高的身影，雲千西不敢靠得太近。

    玄武垂著頭顱，對那白衣男子畢恭畢敬道：「殿下，朱雀他們的確要帶雲千西進東羅海。看來他們已經有了很大的把握，否則他們不會這麼做，我們應該怎麼辦？」

    「隨他們去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淵輕聲說，「東羅海不是那麼好闖的，你跟著他們進去，不管他們遇到什麼，都不要輕易插手。」

    「如果雲千西遇到危險呢？」玄武問道。

    白淵沉默了些許，然後漠然道：「她的生死，你不必理會。」

    「可是她很有可能是……」玄武及時住了嘴，沒有往下說。

    殿下的答案在玄武的意料之外，他很是吃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樣接話，而藏身於樹上的雲千西一顆心直墜冰點。

    突然覺得有一股冷風颼颼地往心底灌，她是對白淵有了心思的，他三番四次救過自己，無論是氣場還是長相都戳中她的紅心，更何況他還是可能沒有對手的超級強者，她素來崇尚強者，她喜歡上他，無可厚非。

    可是她沒有想到數日前還費盡心思救了自己的人，轉身就可以對別人說不必理會她的生死，這差別是不是太大？！

    即然不想管她生死，他又為何救她？

    趁他們談話的時候，雲千西屏住呼吸，失魂落魄地飛身離開。這夜，她什麼消息都沒有打探到，反倒自己被淋了一身冰水，心涼得很。

    她走後，玄武才垂首道：「殿下何必要說出這樣的話呢，雲七小姐雖然是個心大的女子，但是聽到這樣的話，誰都會傷心難過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白淵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可是她有可能是凰女轉世，殿下就不怕來日無從挽回嗎？」

    「凰女轉世另有其人，雲千西不是。」

    玄武驚愕：「難道殿下已經尋到……」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就是她了。」他一路追蹤到這裡，鳳神劍的反應太強烈，讓他不得不懷疑，不得不從懷疑逐漸轉為相信，因為人可能會撒謊，但是劍不會說謊。

    玄武沉默，如果殿下已經找到了凰女轉世，那麼他是明知道朱雀和玄冥這趟東羅海之行會無功而返的，既然這樣，為什麼殿下不提醒他們還要讓他們去冒險呢？

    「為何殿下不直接告訴朱雀和玄冥？」玄武不明白。

    「這件事，你暫且不要透露半分，更不能讓朱雀和玄冥知道。他們如今對我是虛與委蛇，並不希望我與凰女轉世有半分接觸，以前他們不過是在應付我罷了。」

    「殿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們那麼做我並不怪他們，但是，玄武，凰女的這一世，我是輸不起的。我不能讓任何人擋住我的腳步。」

    在寒潭之底的時候那位嬤嬤的話猶有在耳，他並不怕死，但是他等了一千年，一千年啊。

    那麼漫長的歲月里，他生無可戀，一次次嘗試破殼，一次次失敗，一次次沉睡，一次次覺醒，只是為了等待她的到來，尋到她的轉世。

    那麼長長久久的執念，他怎麼能放棄？

    玄武陷入沉默。

    －

    距離莊園數十里之外，一名嬌小的女子身著黑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幾乎將她整個頭顱籠罩，她的衣擺在夜風下輕輕拂動。

    半晌後，她朝上空伸出手，一隻白色的信鴿撲扇著翅膀落在她的手心。

    繼而她從身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信件纏上信鴿的腿，輕聲道：「去吧。」

    白色信鴿撲啦啦地從她的掌心飛出去，很快就隱沒在看不見的夜色里，女子拉了拉帽沿，身形一動，轉瞬就消失在原地。

    －

    雲千西回到莊園後沒有立即回房間，莊園裡設有亭台樓閣，雲千西在涼亭上邊的躺椅上坐下來，今夜月色極好，她如今沒有半分睡意。

    雲千西雖然明確地表示過她喜歡白淵，但是她很清楚，她的感情還很淺淡，白淵置她的生死於不顧，她的確有些心涼，但完全還不到傷心欲絕的地步。

    那種淺淡的感情，其實是完全可以收回來的。

    她很慶幸，自己還沒有陷得太深。在某些方面，她是個冷心絕情的人，從今以後，她再不會讓自己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