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添亂不添香 第174回 乘船_頁2
許是在金陵,被你們照顧得太好,才讓我恃寵而驕,竟不知天高地厚地涉身天家紛爭。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大人曾說過,我這個人,不吃些苦頭,是不長記性的。」
我這番話說得誅心冷極,人卻被驟然抓住,扯進了一個火熱的懷抱。
我立時惱羞成怒,大力掙扎,奈何這人的一雙臂膀,曾被我磨得繞指柔般深情款款,此刻卻百鍊鋼般掙扎不開。
糾纏見,聽他壓抑隱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月兒,你曾答應信我,但到頭來,你卻只信自己的所見所想,連一句辯白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可公平?」
我索性發出一聲乾笑:「我所見既你所為,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至於機會……我曾給過你,你不要而已。」
真相大白的前夜,我曾那樣渴望他能就此收手,從那卑鄙污濁的是是非非中抽身而退,甚至願意隨他而去,浪跡天涯。
他卻終沒有回頭。
我低垂下頭去,眼淚不爭氣地淌了下來:「秦朗,背叛了自己,你的良心不會痛麼?」
「自然會痛,痛得厲害。」他的聲音蕭索顫抖,「自打你走後,我這顆心,便如受凌遲一般,無一日安寧……我本以為痛得麻木了,奈何今日又見到你,呵……可謂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他那深邃鳳眸中,凝起一點瑩亮的東西,讓我有那麼一瞬,只覺自己一顆堅如鐵石的心,驟然軟了下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話音未落,卻被兩瓣涼薄的唇,欺了上來。
唇上的寒涼,與他呼出的灼熱氣息糾纏,一齊襲入我口中,讓我瞬間清醒了起來。
冷心月,你究竟在幹什麼?
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力,讓我將他重重推開,而後義憤填膺地伸手向他臉上摑去……
「啪!」
以他的身手,斷斷不會中了這樣明目張胆的偷襲,然他不閃不避,生生受了我這一巴掌。
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氣,便見他本就有些發白的臉上,五指紅印漸漸浮起。
須臾過後,他方抬手撫了下臉頰,「功夫倒是見長,甚好。」他唇角一扯,現出個淒冷自嘲的苦笑,「日後在揚州城,須事事小心,謹言慎行,莫要……」
我再聽不下去,轉身而去。
他便不再多說,留下一聲長嘆。
我垂下頭,望著自己浮腫發紅的手掌,見兩滴清淚落在掌心,冷得蝕骨。
夜風吹起,凌亂了一樹蕭索,吹皺了一河寒水。
就是在這裡,我曾與他並肩看漫天煙火,在火樹銀花下忘情旋轉,以為,那便是地久天長。
半月之後,金陵城北的江畔碼頭。
因是隆冬季節,江上也全然沒有了夏季時的熱火朝天景象,碼頭上不過三兩隻烏篷船靜靜停靠,愈發顯得蕭索。
我戴了風帽,裹著斗篷立在船頭,望著日出東方的一片朝霞,雙眸被冷風吹得有些迷離。
穿越大明朝一年半的光景,終要與這帝都金陵,說再見了。
「公子,可要開船?」身後傳來艄公老漢的詢問。
我轉過頭來,面無悲喜道:「走吧。」
便聽鐵錨離水,船舷離岸,欸乃聲伴著輕愁。
從此山高水長,再見無期。
一日後,船過應天府。再向北行兩日,便可至揚州。
我正在船艙中烤著炭盆睡得迷糊,忽覺腳下劇烈震顫,連帶著一陣急劇旋轉,連木桌上的茶壺茶碗都掉了下來。
地震了?我眼疾手快地將滑向老爹的炭盆踢遠,又抱住身邊東倒西歪的阿暖,大約過了兩分鐘,船才重新平靜下來。
我便走出船艙,向艄公問道:「方才是怎麼回事?」
「公子莫怪,方才遇上艘不講理的大傢伙,非要攔在咱的船前頭。」艄公也是一臉氣惱,「眼看要撞上也不避讓,典型的以大欺小。老漢我沒法子,趕緊將船轉了個向,各位客官可沒嚇著吧?」
我搖頭表示無事,又問道:「哪只船如此蠻橫?」
艄公便伸手給我指了指,見不遠處果然有隻兩層大商船正不緊不慢地徐徐前行。我凝神看了一會兒,對艄公勸慰道:「老伯也不必氣惱,只怕不是它故意不讓,而是負載過重,想讓也讓不得。」
當日為了查官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