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華彩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流放
「儉哥兒,方才賈芸尋你說事兒,你且去忙著吧,我與秋芳說些體己話兒。」
李惟儉心忖,大姐姐怕是要趁機敲打、點撥傅秋芳了,因是便起身道:「好,那我過去瞧瞧。」
他起身去了,李紈便扯著傅秋芳落座,道:「你也坐,咱們年歲差不多,倒是正好能說在一處去。」
「是。」傅秋芳應聲落座。
李紈瞧著其臉色便道:「儉哥兒是個有能為的,不說秋闈,單是那水務,想來伱也知曉。」
前些時日傅試一門心思想將傅秋芳嫁與李惟儉,那水務公司的事兒自然每日家說起來沒完,傅秋芳知之甚詳。
李紈道:「我自小兒瞧著儉哥兒長起來的,十年前大疫,三叔這一房就只餘下儉哥兒一個。他素日裡瞧著性子沉穩,實則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孩子氣一回。」
還有這種事?傅秋芳只覺李惟儉瞧著,面上掛著的從來都是瞭然於胸、萬事都在其掌握的笑容,他還會孩子氣?
李紈繼續道:「他養在我跟前兒足足一年,直到我出嫁。我與儉哥兒的情誼,親姐弟也不過如此了。後來他隨著我父母遠去金陵,也不知怎麼想的,只兩個月便偷跑出去,去了那茅山要學修道,說是要做神仙呢。」
傅秋芳媚絲眼中滿是訝然。李惟儉?要去做神仙?
李紈咯咯笑了兩聲,這才道:「荒廢了兩年,許是想著做不成神仙,這才又跑了回來,安心讀書。」
傅秋芳不禁莞爾,說道:「不想老爺也有這般童趣。」
「可說是呢。」李紈道:「他這人啊,素日裡瞧著萬事不在意,也不知心中思忖著什麼,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嚇人一跳。他瞧著有城府,實則下月初六過了,也不過十四、五,是以秋芳平素要多擔待些。」
「姑奶奶言重了,這些時日都是老爺擔待著我呢。」
李紈笑道:「相互擔待、幫襯著,這才是過日子。我瞧著秋芳心思正,不會學那些狐媚子想那些有的沒的,也須得看顧著儉哥兒,莫要讓他胡鬧。」
「是。」
「再有,他到底年歲還小,床笫之事,還是莫要貪多為妙。」
那標緻的臉兒上頓時暈紅一片,傅秋芳囁嚅著不知如何言說。到底還是姑娘家啊,這叫她如何答話?
李紈瞧在眼中,方才瞧其身形,大抵便是姑娘家,如今倒是確鑿無疑了。李紈心中舒了口氣,就怕李惟儉學了亡夫賈珠,一朝得勢,從此纏綿床笫,將好生生的身子骨敗壞了,隨即一場風寒便一命嗚呼。
李紈瞧著傅秋芳是個心中分明的,當下有些話便不用再多說,因是轉而說了些李惟儉的人脈,又說了些童年趣事,足足將近一個時辰,待李惟儉回返,李紈這才起身道:「時辰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待下回再來,我總要給秋芳添些頭面兒。」
傅秋芳婉言推拒不得,只好受了,隨即起身送行。
李惟儉與李紈朝外走,臨到儀門前,李紈悄然扯住李惟儉,使了個眼色,低聲道:「這般倉促,總要給個說法兒。你留下,待會子就說是我臨時起意。」
李惟儉便笑道:「多謝大姐姐。」
李紈剜了其一眼,停步看向身後的傅秋芳,說道:「這般好的姑娘家,儉哥兒可要好生珍惜。」又拉過傅秋芳道:「來日若受了委屈,儘管與我說了,我與你做主。儉哥兒再如何能為,我的話總是能聽進去一些的。」
傅秋芳應下,李紈這才領著兩個丫鬟出門兒乘上了馬車。
目送大姐姐遠去,李惟儉轉身便見傅秋芳嗔怪地瞧著自己。
他便笑道:「惱了?」
傅秋芳道:「姑奶奶臨時要來,想來老爺也攔不住,妾身有何惱的?」
「哈,這卻跟大姐姐無關,都是我的主張。」
李惟儉探手牽了傅秋芳的手,便覺那微涼的手兒一顫。他不管不顧牽了,朝著內宅行去,說道:「你我雖結緣,卻相處時日太短,來日便是枕邊人,總要仔細觀量你的性情,如此方才好施為?」
傅秋芳忍著心中羞怯,問道:「老爺都想了甚地施為?」
「那就要看你了。」
傅秋芳思忖道:「倘若我心中藏著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