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華彩 第三百七十六章 惹禍牽舊案
瞧著養四娘,李惟儉不由得想起史書上記載的靠山婦來。瞧此女形狀,腰挎雁翎刀,可不就是個活脫脫的靠山婦?
當下李惟儉略略拱手,笑道:「久聞四娘子大名,這親戚家中出了是非,還請四娘子幫著斷一斷。」
「好說。」那養四娘極為爽利,待聽罷李惟儉說過案情後,便蹙眉道:「只一個物件兒,旁的線索一概全無,這案子查起來只怕是難了。」又看向鳳姐兒道:「不知二奶奶可有疑心之人?」
「我哪裡有什麼疑心的——」說到此節,王熙鳳忽而怔住,想起先前見過的那慌慌張張小丫鬟來,因是便蹙眉道:「說來還真有一個。先前見了個小丫鬟,那小丫頭見了我慌慌張張就跑。好似是趙姨娘屋裡的小丫頭?」
平兒記得清楚,在一旁道:「是,名叫錦雲的。」
鳳姐兒惱道:「說不得就是錦雲那賊丫頭丟的,看我不打死她!來呀,去將錦雲喚來!」
「且慢!」養四娘不慌不忙道:「如今還不好說,李伯爺既請了在下來查,還請這位二奶奶一概交給在下處置。」
鳳姐兒心下不痛快,可瞧著李惟儉的面上只得道:「那就單憑四娘子處置。」
養四娘便道:「如今園子還封著,我看內中僕婦、丫鬟,分作各房挨個提來問話,之後再尋宅子裡的其他僕婦。」
李惟儉與鳳姐兒應下,那養四娘領著人便在議事廳設下公堂,一人問話,一人提筆落墨,養四娘黑著一張臉嚇唬人,只把被提來的丫鬟、僕婦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
鳳姐兒雖一早當家,可換的只是各處關隘處的管事兒,其餘規矩雖也整飭了,卻並不如何嚴厲。
賈家下人偷奸耍滑慣了,如今見了官自然心下惴惴。便有那沉不住氣的,生怕自己陰私被揭開,忙不迭偷偷說了旁人的陰私。
李惟儉眼看養四娘極有法子,也就放下心來,轉頭兒自東角門回了伯府。鳳姐兒惦記著二姐兒,看了片刻便也回返了怡紅院。不料方才歇息片刻,便有小丫頭尋來:「二奶奶,我們姑娘生氣了,要打發入畫姐姐出府呢!」
鳳姐兒方才哄了二姐兒,聞言頓時蹙眉不已:「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原來聽聞鳳姐兒領著人抄撿了秋爽齋,臨近的暖香塢上下人等自是慌張。有那問心無愧的,只管將自己物件兒拾掇規整了,那心中有鬼的,說不得便惶惶不安起來。
四姑娘惜春雖年幼,卻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眼見入畫手足無措,恨不得立刻回廂房去拾掇,這心下就起了疑。當下給了入畫方便,又悄然綴將上去,隨即隔著窗子便見入畫自箱底翻出來好些金、銀稞子不說,另有一雙男鞋來。
惜春頓時黃了臉兒,快步入內扯著東西問道:「這是哪兒來的?」
入畫囁嚅半晌,只得實話實說道:「是薔二爺賞我哥哥的。因我們老子娘都在南方,如今只跟著叔叔過日子。我叔叔、嬸子只要吃酒賭錢,我哥哥怕交給他們又花了,所以每常得了,悄悄的煩老媽媽帶進來,叫我收著的。」
正此時,探春來了。
惜春氣得發抖,說道:「我竟不知道。這還了得!三姐姐來的正好,你快將她逐出去,我這邊廂可留不得這等有心思的。」
探春就道:「你哥哥跟著薔哥兒,薔哥兒又沒營生,哪裡來的這般多賞賜?」
入畫囁嚅著說不出話來。這積攢的金銀,大半都是寧府在時尤氏賞的。後來寧府沒了,中間消停了好些年。到了今年,賈薔也不知做了什麼營生,忽而就發跡了。入畫的哥哥隨著賈薔,三不五時便得了賞賜,因生怕自己胡亂花銷了,這才送到入畫處。
是以這入畫說的雖是實話,卻不盡不實。
見探春問不出來,惜春便叫嚷著:「去喊鳳姐姐來,這丫鬟我不要啦!」
入畫頓時駭得跪地連連叩首。
探春於心不忍,扯著惜春道:「就這一回錯處,不好就趕了出去。」
惜春卻道:「哪裡就這一回?三姐姐不知,入畫背著我與珍大嫂子私底下往來的勤快著呢,也不知是不是謀算著將我給賣了!」
惜春的身世一直是其心病,所以先前十來年與寧府素來不大親近。待寧府沒了,惜春心下去了塊壘,整個人也歡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