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東窗事發,子驪難得看見賈母臉上的困窘和怒氣,她的怒氣一半來自於對張氏愚蠢的低估,一半來自於對子驪和賈政不按牌理出牌的憤怒。本來她已經預測到了,張氏不會順順噹噹的幫著預備壽禮,肯定會給子驪些噁心,子驪就算是心有城府,她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沒那麼多的心眼子,她肯定會跑到自己跟前告狀。到那個時候賈母就能再次樹立起來在賈家的絕對權威,叫子驪知道賈家還是她說了算,也叫張氏明白,她管家是管家,並不表示她就成了榮國府的主人。
誰知張氏太愚蠢,沒把握好度,差點把賈家的臉都給丟到京城王家去,子驪和賈政叫賈母刮目相看,他們兩個沒按著賈母的劇本演,反而是站在了道德頂峰。害的賈母被丈夫埋怨一頓,王家正在如日中天,兩家剛結親就差點鬧出矛盾來。賈母看著子驪悶聲不響的站在跟前請安,心裡一陣鬱悶,可是自己卻是理虧的那個,少不得要放低聲音:「你大嫂是個糊塗人。那件事你不要往心裡去,我已經教訓了她了。」說著賈母探口氣,虛弱無力的說:「我這個做婆婆的倒成了擺設了,統共就兩個媳婦還雞飛狗跳的。」
子驪立刻抬起頭說:「其實大嫂也沒錯,只是她太迂腐不知道變通。一家有一家的規矩,怎麼能為了我一個新來的就改了以前的規矩。我雖然不管家,可是也聽著家裡的下人說府上遇見了親戚們的生日壽辰的,送禮都是有定例的。我私心自然是巴不得給我娘家送厚禮。可是也不能壞了規矩叫別人看著以為我是私心。大嫂或者是錯了,或者是被下人蒙蔽了。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何況是我們凡人。太太不用自責,橫豎已經沒事了不要再鬧的雞飛狗跳大家不能安靜了。尤其是眼下要過年了,更要一團和氣。」子驪做出來不計較的姿態,叫賈母別在耿耿於懷。
「你這個孩子真是寬厚,放在別人身上指不定現在鬧成什麼樣子了。你嫂子小家小戶出來的,沒什麼見識你別和她生氣。我叫人從賬房撥出來一筆銀子就算是你填補壽禮的窩了。」賈母對著子驪謙恭的態度還算滿意。張氏就算是膽大包天也不會直接站在子驪的對立面給她難看,沒得了暗示她是不敢如此大膽。子驪不是傻子,她能低眉順眼表示不追究,就說明子驪是承認了賈母的絕對權威。既然目的達到了,賈母心裡稍微放鬆了點。一個家裡面只能有一個女主人,她辛苦爭取來的權利不容旁落!
「太太還是嫌棄我了,祖父是我的嫡親祖父,給自己的祖父置辦壽禮是我小輩應該的,我雖然沒多少錢,可是那些東西也花費不了多少。不過是我家祖宅花房裡面培育出來的鮮花,還有就是祖父喜歡新鮮的東西,我家和薛家也算是世交,我遣人過去求著他們幫著尋了些西洋的新奇東西。花不了多少銀子的,太太這會要和我明算賬,那不是當著眾人打我的臉麼?」子驪自然不會要賈母的銀子,她在暗示王家雖然遠在京城可是她也不是孤身一人在金陵,沒人依靠的,王家還有不少的族親和世交在金陵照應著。
「還是你懂事,嘴上也甜。我已經叫你受委屈了,還能叫你花銀子。你的錢也不過是娘家的嫁妝,哪有叫媳婦自己拿嫁妝給娘家送禮的。既然你不要銀子,我就給你些好東西。這些東西連著政兒都沒見過,我叫人找出來就給你吧。」賈母說著從身邊拿過來個螺鈿黑漆盒子打開看的時候裡面是一整套的黃金小玩意,什麼金絲鑲嵌香囊,小剪子,耳挖子,指甲鉗小梳子什麼的全拿著細細的金鍊子拴在一起,可以掛在腰帶上。
子驪看著做工精巧,有的小零碎上還鑲嵌著各色珠寶,不由得笑起來:「好精緻的東西,我竟然沒見過這麼精巧的五件套。」
賈母面帶得色:「這個東西比的年紀還大呢,是當初政兒的爺爺留下來的。那個時候老國公爺的東西多,也不拿著當什麼好東西,我記得當初老國公爺拿回來幾箱子的金銀器,那裡面還有比這個精緻的。今天特別找出來這個就給你玩吧。」
子驪聽著賈母說這個東西的來歷,在心裡忍不住呵呵了,賈政的祖父得來,上一代榮國公戰功赫赫,這個東西大概是從戰火中得來的吧。
賈政盯著跪在地上的卿雲越發的覺得厭惡,他不耐煩的揮揮手:「起來吧,哭什麼!難不成還委屈你了?我還說不得了。你們奶奶既然求情了,我也就不追究了。你好好地當差吧。」說著賈政拿起一本書坐在窗子下。
卿雲哭的哽咽難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