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妝奪謀 第一百五十一章一番深談
蘇風暖見過皇帝無數次,但唯獨這一次,才感受到他從心裡透出的深深的疲乏與疲憊。
可見這把椅子,把他消磨得已經身心俱疲,累到了極致。
帝王,九五至尊,尊貴無限,天下所有人見了他都要跪地行禮,三叩九拜。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把椅子不好坐,坐在上面,從內到外都是消磨。
她暗暗地嘆了口氣,想著斬熠師祖可知道,他和葉嫣之子,是這樣過著一輩子的?
他九泉之下可安心?
他只是完成了自己光復先秦奪政的心愿,恐怕到死都得意他的謀算,自始至終就不曾想過後繼如何?只想著,帝位由他的兒子來坐,由先秦後裔來坐,將來的接班人,也是秦姓之人,會一代代的傳下去,就是先秦千秋萬載了。
沒有想過,皇帝坐在這把椅子上,損耗了一生的心血,支撐了一輩子,到如今,他是真累了,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她上前,第一次,恭恭敬敬地給他行了禮。
皇帝看著她正兒八經見禮的模樣失笑,擺擺手道,「小丫頭,難得啊,這麼久了,你第一次見朕是這樣規矩的行禮,朕卻有些不習慣了。」
蘇風暖笑著直起身,對他道,「我對皇上是從心底油然升起了敬重之感,深切體會到您身為帝王的不易。這一禮,是應該的。」
皇帝聞言大笑,「你這小丫頭,每次說話,都能把人逗笑,嘴甜的如喝了蜜一樣。蘇夫人年輕時,可不如你會說話。」
蘇風暖眨眨眼睛,「這就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
皇帝又被逗笑,「也對。」
蘇風暖走到近前,挨著皇帝最近的位置坐下身,除了他是一個仁厚的君王,慈愛的長者外,他還是一個心善之人,更是他師傅的親弟弟。她由衷地覺得,他也是一個孤獨的人。他這一生,先是與許家外戚明爭暗鬥,如今又對背後禍國亂政之人操心勞力,他身子骨本就孱弱,能支撐著偌大的南齊江山這麼久,也是難得了。
無論如何,他是一個好的君王。
皇帝見她挨著他最近的距離坐下,一改往日漫不經心懶洋洋不可一世不將誰放在眼裡的模樣,如今頗顯乖巧心誠規矩,他也露出愉悅的笑意,欣慰地道,「你這個小丫頭,怪不得葉裳那小子愛你如至寶,放在哪個男人的手裡,也是要將你捧在掌心裡護著愛著的。只是葉裳那小子比別人都有福氣罷了。」
蘇風暖笑著說,「他的福氣是在十三年前十里荒蕪白骨成山的戰場上堆疊出來的。」
皇帝深深一默,點了點頭,嘆道,「總之遇到你,是他的福氣。這一點,連朕也不得不承認。即便朕對於他心裡眼裡只有你一個,頗有微詞。」
蘇風暖聞言一笑,看著皇帝,「皇上為什麼會頗有微詞呢?」
皇帝道,「放眼皇室宗室,數得出的子弟,朕用手扒拉一圈,獨獨覺得他最好。你說,朕對於他眼裡心裡只你一個,不該有微詞嗎?男子漢大丈夫,心裡怎麼能只裝一個女人?難道不該裝著江山天下社稷百姓?」
蘇風暖眨了眨眼睛,道,「皇上,自古帝者,傳內不傳外,如今大皇子回歸,二皇子正在您身邊,您卻說這樣的話,您的意思我可真是不懂了。」
皇帝看著她道,「小丫頭,你聰明絕頂,明明懂得很,卻跟朕說不懂。」
蘇風暖搖頭,誠然地道,「我是真不懂。」
皇帝道,「大皇子回來又如何?二皇子在朕身邊,又能如何?他們不抵什麼用處。」
蘇風暖笑起來,「皇上,您這樣說就錯了。大皇子中了無傷花,自服閻王渡,我親手給把脈,如今兩種毒藥皆已經解了,身子骨好得很。這樣的大皇子,怎麼能是不抵用的大皇子?二皇子雖然傷了腿,在養傷,但也不是不抵用的。」
皇帝哼道,「如今他回來,解了無傷花和閻王渡,便是朕的好皇子嗎?不見得!」話落,又道,「二皇子更是空有其名,不能抵用。」
蘇風暖看著皇帝,「依我看,他們都很好,有謀略,有手段,也有本事。不知皇上說的抵用是什麼?」
皇帝看著她道,「文能學富五車,武能安邦定國。謀能善待百姓,心胸能兼濟天下。他們別說沒有,有也不足。」
蘇風暖聞言失笑,「皇上覺得葉裳有嗎?您剛剛不是還說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