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宋滅元 第八十七章 批孔
程越道:「這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一遍,不過我可以再回答你一遍。就是那根本不重要。真的需要我做,我就做。如果有更好的人選,我也並不稀罕。我知道你顧慮什麼,事情要一步步來。我說的那種君主立憲的制度,遲早是可以實現的,但不是現在,總要有個過程。我還是那句話,一切以國家為先,個人利益不重要。」
李庭芝又道:「如果以大都督所言,那麼以趙氏作為君主立憲的不是也很好嗎?我大宋皇帝一直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封駁聖旨,廷議而決的事情還少嗎?」
程越道:「這也是一個選項,但前提是他們願意放棄權力。如果他們不願意,遲早又會禍亂國家。所以我說,誰當皇帝不重要,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李庭芝又道:「真如大都督所言,豈不是沒有了忠誠?」
程越正色道:「你錯了。這樣才會有真正的忠誠。不向一家一姓效忠,而向國家效忠,向人民效忠,才有真正的忠誠可言。否則天下興亡,與我何干?你老趙家的天下換別人來坐又怎麼樣了?這樣的話百姓怎麼可能對國家有什麼真正的忠誠?記住,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只有這樣的國家、這樣的社會,才是最穩固的,才是難以戰勝的。」
李庭芝不由自主地重複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眾人也都讚嘆起來。
謝枋得道:「大都督,您的想法與聖人之說多有牴觸,而聖人之說已行之幾千年,如何能夠實現?」
程越讚賞地道:「問得好。孔子出生的年代已相當久遠,而且當時社會的形態很落後,國家分裂已經幾百年,所以他有那些想法不足為奇。甚至在當時而言,還是有一定積極意義的。但其中的謬誤也甚多。比如如果君主就是不聽臣子的忠言,要怎麼辦?就算導致國家衰落卻又不至於滅亡你要怎麼辦?國家僅靠道德就能治理得好嗎?」
&性是自私的,都希望自己過得比別人好。有差異就有衝突,有衝突就有矛盾和戰爭,這些要如何解決?一味提倡賢人治理,可是誰是賢人呢?兩個人意見不同,但又都是賢人的話聽誰的?找不到足以經天緯地的賢人怎麼辦?國家不治理了?短期利益與長期利益如何調節?君王的利益如果與人民的利益對立起來了要怎麼辦?簡單地把人分成君子和小人真的可以嗎?王莽算君子還是小人?曹操呢?宋太祖呢?秦檜和賈似道也做出了許多有貢獻的事情,他們算什麼?能不能用?這些都不是一句近君子遠小人就可以總結的。」
&子如果真的那麼超凡入聖,為什麼卻被人輕易拔除?他殺少正卯真的對嗎?少正卯不同意他的意見就要被殺,那麼大宋的皇帝為什麼不這麼做?到底誰是對的?孔子只是個普通人,提出了一些學說,他不是聖人,更犯過無數的錯誤。但起碼他還肯承認三人行,必有我師。但我們做了什麼?我們把他推到聖人的位置上,不許任何人置疑他。到底是我們蠢,還是孔子說得不對?」
&個國家、一個民族,只有不斷自我反省,自我批評,自我檢討,才能不斷更正自己的錯誤,才能不斷前進,讓自己變得更強。如果只知道死抱著幾千年前的幾句話不許任何人挑戰,不顧世事變遷,人事皆非。甚至把他提到了宗教的地位上,那麼再美好再正確的人與事也會走向反面。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正是我們所追求的嗎?孔子有沒有超越老子?如果沒超越,我們是不是應該聽老子的,來一個小國寡民如何?如果不敢超越先賢,我們要怎麼進步?不敢質疑他,如何超越他?換句話說,我們對先賢們的態度,就決定了我們的未來。」
程越一口氣講了這麼多,現場眾人都聽得目眩神迷,只覺得程越的見識深刻得可怕,很多他們之前連想都不敢想一直奉為圭臬的事情被程越輕輕一下就給捅破了假面具。聖人的說法被質疑,原來也不過如此。程越這番話,把他們從小建立起來的整個人生觀都顛覆殆盡,卻又是顛覆得無比痛快。只覺得眼界從未如此開闊,很多不理解的事情卻忽然明白了。
帳中安靜得出奇,謝枋得等都如痴如醉地反覆想著程越剛才所說的這段話。越想就越有道理,越想越覺得回味悠長。而且程越似乎還有未盡之言,只是不方便講出來。
李庭芝閉目想了許久,方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嘆道:「聽君一席話,果然勝讀十年書。誠哉斯言,誠哉斯言。」張開眼睛,很誠懇地深施一禮道:「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