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他和你一樣，很會用刀。這地方雖然火銃是個好東西，可有時候刀更好用。」老闆說完，又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桌子上：「它並不是給你準備的。」

    青潭淺笑了一下：可你剛才打算用在我身上。」

    她又到了一杯酒灑在地上，繼續說：「馬來群島最大的蛇頭多年來犯下數不清的命案。如果突然消失會引起道上不小的轟動。可用不了多久，人們便不會再記得你。這地方，人們首先要想怎麼活著。」

    「他到底知道了你什麼秘密？」

    老闆到底是老闆，片刻便恢復冷靜。他點燃一支煙吐出一口徐徐說到：「我沒有秘密。」

    說完他看了眼表：「還有十分鐘。」停頓一秒又補充了一句：「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如果你願意。」

    清潭的手攥得更緊了。

    老闆的雲淡風輕，讓清潭憤怒。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靜的只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而聽不見餐館周圍人的談笑和嘈雜。

    在老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準備站起身離開的時候，清潭迅速抓起桌子上的匕首，動作快似閃電。

    從她抓起匕首到起身——刀尖抵在老闆的頸間，全程沒超過半秒。

    老闆用手指輕輕推了推刀尖，清潭不為所動。他的指尖順著刀尖滑到刀把兒，目光看著清潭說：「你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準確找到目標緻命部位，這就是你的天賦。」

    清潭則把匕首往前移動了幾毫米，老闆的碰觸刀尖的手滲出血珠。脖頸處凹下去一個輕微的小坑，那裡也滲出細微的小血珠。

    「你就沒想過，你的天賦來自哪裡？」

    「我讓你活下來，就單純的為我賣命？」

    「你遲疑了，這不像你。」

    餐館仍舊喧鬧，那些吃飯的人仍然在談笑。只是有幾雙眼睛時不時的瞄向他們這裡。

    老闆說：「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誰。」

    「你背地裡的小動作我都放任不理。你就真的以為我不知道？還是你早就知道我會視而不見？」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誰。」

    老闆突然抓緊清潭握筆的匕首，用力在自己脖頸處一划，一道細長而又殷紅的血線出現在老闆頸間古銅色皮膚處。

    緊接著，血線變成血繩了。

    血越來越多，流在老闆的衣服上，而他握緊清潭的手，仍舊沒離開匕首和自己的脖頸。

    清潭的手被染紅了。

    血滲透進她今天黑色的衣服里，這黑色，黑的就好像葬禮一樣莊嚴。偏偏這黑色的長袖下清潭原本白皙的手染了鮮紅，此刻竟如此扎眼。

    旁邊吃飯的人不在喧譁，僅能聽到他們在竊竊私語。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了。清潭想到過老闆倒在地上的場景，也想過兩個人兩敗俱傷，唯獨怎麼也沒想到老闆會這樣做。

    她有些愣神。

    老闆並沒倒下，聲音有些吃力的說：「你又遲疑了。這時候不是應該給目標緻命一擊麼？」

    「既然你下不了手我就替你動手。一命還一命，我們今天就算了結了？」

    老闆捂著脖子歪歪斜斜地出了門，角落裡有些人影在蠢蠢欲動。餐館內有幾個看熱鬧的人倒是沒動，始終都在旁觀。

    直到他出了門，才有人走過來問：「就讓他這麼走了麼？」

    清潭冷冽的看了那人一眼：「跟上去，任其自生自滅。但別讓他死在別人手裡。他這條命現在還是我說了算。」

    清潭對於那句「一命還一命」沒反對是因為她知道剛才老闆握著她手的那一刀下去的力度，如果半小時內不醫治足以讓他失血過多而斃命。但這半小時內，可以會發生很多事。

    現在他已經受重傷，最貼身的保鏢清潭又與他反目成仇，他的那些仇家是不會放過這個除掉他的大好機會，又怎麼會等他傷好到三角區或是回到雲南養精蓄銳，然後再捲土重來？

    再說，他死了，他的地盤便是無主之物，那些虎視眈眈的人早就想瓜分了。只不過懼於他的實力，只等這隻猛虎落單受傷，鬣狗便可以群起攻之了。雖說實際上他的地盤已經有一部分是清潭才是分主，可多數人對這些並不知道這些細情。清潭與老闆反目成仇，對那些仇家來說真是喜聞樂見的事。

    老闆出門打算開著車去港口，轉動鑰匙半天才發現車怎麼也啟動不了。

    「這個瘋女人！」他怒罵一句，然後閉上眼嘆了口氣：「天意。」

    他打開音樂，讓自己儘量舒緩一些，他就這樣慢慢睡著了。

    血，把車座椅都浸濕透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夜過去了。他摸了摸脖頸處，那裡傷口已經結了痂。他打開車門，外面地上很多血。應該是昨晚經歷過一場打鬥。

    看來，清潭是放過他了。

    「還真是單純的女人」他略微淺笑了一下。

    他重新訂了去雲南的船票，開車去了港口。上船之前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才打算掏出手絹來擦一下脖頸處的傷口，隨著手絹掉下來一張紙條，仔細看上面寫著：「徐恪，我們兩清了。」

    他整個人觸電一般佇立在那裡自言自語：「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江邊，女人依舊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不知是對著江水說，還是對著不遠處的港口那條船方向：「你的容貌變了，甚至聲音都變了，可你的習慣沒有變。」

    「我切魚的刀法是你教的。你對我的了解，勝過世界上任何人。」

    「你能準確找到我的弱點，也知道我會做出的任何事。」

    「昨天晚上，我看到你手腕上的八字蛇紋紋身，你曾經告訴過我：那是永生與輪迴。」

    「如果不是你在昨晚受傷了，我還真看不到你袖子下的紋身。原來你在這麼炎熱的地方也穿長袖，就是為了掩蓋紋身。」

    「你還不如洗掉它」清潭自言自語，話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