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對上墨無殤的眼神，便覺得心虛。

    十萬年前她和霧非花的計劃若是被墨無殤說出來了，慕九歌絕對會不顧一切的殺了她。

    如今慕九歌還能保持淡定，定然是墨無殤還沒有說的。

    但是，這種情況下激怒墨無殤，萬萬不划算。

    白薇心思快速閃動，語氣倒是不那麼高高在上了。

    「十萬年前用滅神陣法絞殺魔女，神界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從此再無神主，大千世界走向滅亡。便是如今再有一次機會，也不敢重蹈覆轍了。」

    「我此來，是真心有事相告。」

    墨無殤冷嗤，「你親自前來，無疑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又安了什麼壞心思，你的話，還是憋回去」

    「無殤。」

    慕九歌打斷了他的話，拍拍他的肩膀，「你們不用這麼緊張我，我還不會隨便被她糊弄。」

    郝嚴和墨無殤這般阻止白薇說話，便是擔心她的心緒會被白薇影響。

    這幾天，郝嚴可是費盡心思才讓慕九歌不那麼痛苦。

    慕九歌理解他們的擔憂，起初也不願意聽白薇說廢話，但是方才她的話，卻讓慕九歌無法視而不見。

    事關神主的生死存亡。

    便是白薇信口胡謅的，這樣的話，慕九歌也無法無視。

    她看著白薇，語氣冰涼，「有什麼話，就快說，若是你敢胡說，我會讓你有來無回。」

    並非是單純的威脅，而是真的會如此。

    白薇當即開口，「慕九歌，神主騙了你，他回去神界，並非要與我成婚，創造新世界。」

    慕九歌衣袍下的手指，微微握緊。

    她面上不動聲色，只冷冷的看著白薇，不言不語。

    白薇繼續說，「神主獻祭自己的神魂，創造一顆新星，這顆新星力量無窮，能福澤整個大千世界，讓所有的小世界都重活新生。不會有新的世界誕生，但是舊的世界會得救，這就是神主回去神界的目的。」

    「他這是要犧牲自己，來成全大千世界，成全你。」

    一字一句，就像是雷鳴在慕九歌的耳邊炸響。

    慕九歌心臟劇顫，她緊緊地擰眉，強作鎮定，「白薇，十萬年過去了，你倒是越活越弱、智了，這樣的謊話，你以為我會信？」

    師父說過讓她等他回來，他就一定不會食言。

    那他絕對不會是去做自我毀滅的事情，只是不得已的要娶白薇而已。

    而這樣做，也是最理智最明確的事情。

    十萬年前神主就做過，如今，雲長淵也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意外的。

    白薇見慕九歌不信，並不感到意外。

    她雙目悲戚，語氣沉重的說，「你便是可以不信，但是你可曾想過，十萬年前你灰飛煙滅後，霧非花逃走，魔界也在無力作亂，為何神尊沒有和我繼續婚禮？」

    「為什麼堂堂神尊，會來這偏遠的一方大陸，失去記憶，成為一個凡人？」

    慕九歌想過。

    也自以為是她魂飛魄散之後，大千世界因為某種原因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各處封閉了，而神主那般重視天下蒼生，必然是做了什麼事情，拯救大千世界，才會來不及成婚，才會墜落墮神大陸。

    可如今，聽白薇這意思，事實真相併非如此。

    慕九歌心臟忽然跳的極快，她死死地盯著白薇，「你到底想說什麼？」

    「十萬年前，神主血祭全身修為，逆天改命，將你復活。」

    並不複雜的一句話，十多個字，落在慕九歌耳朵里，卻像是古老的咒語般讓她難以理解。

    她呆呆的僵站著，呢喃搖頭，「不可能」

    她恢復了十萬年前的記憶，清楚的記得自己灰飛煙滅，神主沒有做出半點救她的行動，任由諸神滅了她。

    他那時候對她只有無盡的冷血無情，沒有絲毫心軟。

    這樣的他，怎麼會，怎麼會為她逆天改命

    「大千世界，除了神主，又有誰有力量將灰飛煙滅的你，復活？」

    白薇滿眼悲傷，還有著隱藏不住的羨慕嫉妒，「只有神主！他血祭自己全身修為復活了你，但天地法則他亦然無法抗衡，他面臨的將會是消亡。」

    「所以，他才會將你封印在墮神大陸，以大千世界封閉為代價，換了他陪你這一世。」

    「興許他曾有計劃，這幾十萬年的時間裡，找到拯救大千世界的辦法，但是墮神封印解開，打亂

    了他全部的計劃，大千世界快速衰亡，也在他的計劃之外。」

    「如今，他唯一的辦法，只有犧牲自己。」

    一字一句，落在慕九歌的耳朵里，落在她的心坎上，就像是一把刀，將她的心臟給劃出一道道血痕。

    她無論如何也不曾想過，十萬年前，她灰飛煙滅之後，神主竟然會為了她做了那麼多。

    她夢裡被他封印的記憶，不只是夢，這才是最終的結局、真相。

    十萬年前，師父就選擇了她。

    「墮神大陸，墮神墮神，真正的墮神不是你，是神主。」白薇悲傷的嘆息。

    慕九歌只覺得渾身僵硬發冷，整個人如墜入寒冰地獄之中。

    她以為十萬年前自己義無反顧的飛蛾撲火，只是在證明自己愛的灼、熱，卻不知道，她的愛，在十萬年前就毀了他。

    她拉著他跌下雲端，墜入紅塵。

    如今，還要害他犧牲自己

    慕九歌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這十萬年來，雖然靈魂重生，可是滔天的怨氣和恨意在封印的黑暗中從未停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