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謠 第一百四十七章攜手同歸一
「紅雲兒實是個心胸狹隘之人,我當初一點都沒看錯。 」我看著他揶揄道。
「阿拾,昨天晚上你可來找過我?」無恤轉頭問我。
「嗯,當時你正與郵大夫議事我就沒進去。」我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來過了?門口的衛兵告訴你的?」
「嗯,你找我可有事?」
「沒事,就想問問咱們什麼時候回新絳?」我不敢看無恤的臉,因為我怕被他發現,我撒謊了。
昨夜,我原是燃了一腔怒火跑去質問他的,但到了門口卻又退了回來。
這事的起因還要從無邪說起,他這個狼王自打從猴頭山回來之後,行獵的癮頭就被重新勾了起來。他自請每日上山為大家捕獵改善伙食,我們自然不會反對。但昨日,他從城外回來時,卻拎了一隻鷂鷹神秘兮兮地交給了我。
這鷂鷹的頭頂有一撮白毛,尾羽上也有一半白毛,我之前在無恤房裡見到它時還嘲笑過它未老先衰長了白髮,因此一眼就認出了它。我本想責罵無邪獵殺了無恤的鷂鷹,結果無邪卻從鷂鷹腳上解下一根小竹管遞給了我。竹管里藏了一小塊絹布,上面只寫了四個字:「藥而墜,亡。」
藥,下藥?亡,何人亡?無恤為什麼要這麼偷偷摸摸地用鷂鷹來傳遞訊息?我越想越惱,倒不是為他殺了什麼人而惱怒,只是今天下午他還與我膩在一處,一副只談閒事不談政事的樣子。結果背地裡瞞著我,連殺人的勾當都做完了。這種被隱瞞的感覺,讓我很不是滋味。
我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宿卻怎麼也睡不著,最後氣呼呼地披了件外袍直衝到了他院子裡。可當我站在他門外,聽到他和郵大夫說的話時,心頭的火氣瞬間就熄滅了。
他早就和我說過,讓我不要為他籌謀,讓我什麼都不用做只是陪著他,我自己早上也才剛剛抱怨過,說要撒手不管好好休息幾日。他陪了我一下午,只談齊地的大海,海上的日出,卻完全沒有提及安頓難民的瑣事。如今,夜半時分,他居然還在和郵良商討如何為晉陽城民免除一年徭役的事。而我這裡,卻要為了他的體貼去責問他,羞愧之下立馬退了出來。
「阿拾?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無恤捏著我的下巴把我的臉轉了過去,「你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啊?說著說著就出神了。」
「你剛剛是說五日後回新絳嗎?」我笑著問。
「嗯,有尹鐸和郵大夫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你趁這兩天趕緊讓四兒收拾一下行李,草藥什麼的都交給尹鐸府里的巫醫吧!」
「嗯,知道了。只是我怎麼覺得尹鐸和郵老頭有仇啊?他們倆一見面就吵,我們走了以後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他們倆的仇結了多年了,但那是私仇,於公郵良還是很欣賞尹鐸的。當年卿父因修築壁壘的事要殺尹鐸,還是郵良勸住的。」
「公私分別,這麼說,郵老頭還是個通達之人。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擔心他會為了小白的事公報私仇了。」
「千里神駿竟取了個這麼個不入流的名字,也難怪郵良數落你。這次回新絳,我們要坐船,你的小白就先留給郵良照顧吧。
「嗯,也只能這樣了。出來都快三個月了,連晉陽城的草都綠了,新絳這時候該是花團錦簇的好時節啊!不知世子他們怎麼樣了?」
「我聽說除了四哥和六弟,我那幾個庶出的兄弟也都回了新絳。這個世子之位,他們怕是要爭得你死我活,方肯罷休。倒是兄長卸了一身重擔,說不定已經吃成個胖子了。」
「胖子?」
「我沒同你說過,兄長沒當上世子那會兒可是個白嫩嫩的大胖子?」
…………
我與無恤原先的計劃是在晉陽城待上半年或者一年,等工匠們把城裡塌陷的房屋都修好,等晉陽城外的良田都收成了,再帶著工匠和徵收的田稅一起返回新絳。但是,因為趙鞅的來信,我們的計劃被徹底打亂了。無恤那邊被亂石、泥土堵塞的溝渠還未挖通,山上伐來的木頭還堆在城外,我這邊草藥供應跟不上,最近一次新增的傷員都還來不及處理。因而,待在晉陽城的最後五日,我們兩個根本沒有時間見面,從天未亮開始,要一直忙到深夜才能稍微小睡一下。
在我忙得天昏地暗之時,偏偏還有個甩也甩不掉的小九,天天跟在我身後,求我帶他回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