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謠 第一百三十七章四人遊春一
新絳的春天悄悄地來了,沉睡了一個冬天的原野在春風的吹拂下,漸漸地甦醒。品 書 網 ( . . 青茅尖銳的細芽衝破乾枯的莖幹,探出了腦袋,半個月前依舊枯黃的大地,如今已添了一層新綠。馬蹄輕輕地踏在初生的草芽上,幾隻受了驚的青蛙從草間竄出,跳了幾下就不見了蹤影。四個人騎著馬默默地走著,伯嬴見了伍封一直紅著臉不敢說話,無恤抓了一隻雲雀在手中逗弄也不開口,我和伍封走在中央,視線偶爾相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將軍,你喜歡喝什麼酒?」伯嬴開口打破了四人之間尷尬的沉默。
伍封沉吟片刻,微笑道:「我不喜飲酒。」
「可阿拾怎麼說,將軍喜飲酒,且從不挑剔?」
伍封轉頭看了我一眼,輕聲道:「我以前只喝一種酒,如今喝不到了,就不喝了。」
我心下一慟,側臉避開伍封的視線,只低頭撫摸身下馬兒的鬃毛。
伯嬴聞言爽朗笑道:「將軍喜歡喝什麼酒只管說出來,我回頭叫人去釀便是了,怎會喝不到呢!前幾日,四弟從楚國買了幾個能釀百酒的奴隸。到時候,我也問他要一個來,一併帶到雍城去。」
「阿姐,伍將軍既然不喜飲酒,你又何必強求。」無恤笑著鬆開了左手,褐羽紅喙的雲雀兒在他手中撲騰了兩下,嗖地躥上了天空。「不過伍將軍可知,酒這東西,除了喝到肚裡,其實還有別的用處?」無恤拍了拍手,轉頭看著伍封。
「願聞其詳。」伍封頷首道。
「阿拾前些日子送了一壇藥酒給我,不是用來喝,卻是用來擦的。若是練劍時傷了手筋,擦上幾日便好了。可惜,她只釀了一壇,回頭我勻一些讓將軍帶回去。」
我聞言回頭瞪了無恤一眼。無恤半眯著眼睛咧嘴一笑,像極了狡猾的狐狸。
我這時轉頭再看伍封,伍封微笑著,神情溫柔,可他的眉頭微微蹙著,嘴唇也抿得太緊。他以往難過時,便是這個樣子。
「草藥都是現成的,我今晚回去再釀一壇,明日讓人送到館驛。將軍帶回府里,放在酒窖三月就能用了。若是碰上陰雨天,身上的舊傷疼了,也可以拿出來擦擦。」
「嗯。」伍封沒有看我,只低頭輕嗯了一聲,隨即一抽鞭子,騎著馬,箭一般沖了出去。
「將軍等等我!」伯嬴兩腿一夾,緊忙跟了上去。
「釀酒的神女,你怎麼不追?」無恤輕踢馬肚踱到我身邊。
「你是故意的。你叫我出來跑馬是早計劃好的,你早料准了伯嬴會拉將軍出來!」看著趙無恤微翹的嘴角,我忽然有種被人耍弄的感覺。
「他後日便走了,我讓你和他見上一面,難道不好?」
「那你為什麼要提藥酒的事?」
「那他為什麼要提那種酒!他不是只喝一種酒,他是只喝一個人釀的酒!那個人現在不是他的,是我的!」無恤抿著嘴,漲紅了臉,鼻樑上皺起了好幾道細細的褶子。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像孩子一樣地賭氣。
「我不是你的。」我訥訥回道。
他愣了愣,突然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朝我撲了過來。我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就被他抱在懷裡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
「你再說一遍?」他一手扶著我的腦袋,另一手將我死死地壓在身下。
「我不是你的。」我瞪著他,一字一句道。
他低頭在我嘴上輕啄了一下:「再說一遍。」
「趙無恤——」
「答案不對,再說一遍。」他輕笑著又在我額頭吻了一下。
「你……」我又羞又惱,死命地推搡著他,他半眯著眼睛打量著我的臉,調笑道,「這回該親哪裡呢?」
「別鬧了!是你的,是你的,行了吧!」我伸手去捂他的嘴,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嗯,說得很對,有賞。」他俯身在我眼睛上輕輕印下一吻,男子的氣息帶著溫柔的觸感,像羽毛般拂過我的眼睛。「阿拾,我只是嫉妒了,嫉妒他比我早到了那麼多年。」他把頭輕輕地靠在我頸邊,聲音里有濃濃的懊喪。
我在心裡一聲長嘆,幽幽道:「瘋子,那你便同他換,換你早來,換他晚到……」
「不,我不換!現在,你是我的。」
我們就這樣在草地上靜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