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行之出於禮貌，並沒有把目光向抽屜裡面過分探尋，因為他隨意掃視一眼之後，就發現裡面是一些生活中非常常見的小玩意兒。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裡面有蘇青鸞給弟弟妹妹做了一半兒沒有完成的草編玩具，在集市上看著好玩兒有趣買來的小玩意兒，或者其他朋友們互相贈送的小飾品。

    這些東西基本上沒有什麼值錢的，但是偏偏又代表著一份心意或者一段回憶，所以也不能夠隨便說丟掉就丟掉，這才讓蘇青鸞都放在梳妝檯下面的兩個抽屜裡面。

    反正她出嫁之後，這兩個抽屜裡面原本的首飾都被帶走了，更何況，蘇青鸞本來慣常用到的首飾本來就沒有幾樣，大多數都是哄楊氏高興，在她剛剛設計出來的時候蘇青鸞戴上一兩次，然後就換回男裝，首飾放在箱子裡落灰。

    而蘇青鸞這時候手中正拿著一個已經風乾的泥人。

    這泥人表面已經有些皴裂，很顯然是有一陣時間沒有動了，不過上面的細節還是栩栩如生。

    沐行之因為聽到蘇青鸞的語氣很明顯是和他有關，於是轉頭看向那手上那個泥人。

    那泥塑倒是活靈活現，栩栩如生，是一位妙齡女子。因為她懷中抱著一隻小兔子，所以能看出來雕塑的人物是嫦娥仙子，而她懷中的兔子正是搗藥的玉兔，和嫦娥一起住在傳說中的月宮裡面。

    沐行之的表情有些微妙：「這嫦娥果然是眉目婉約楚楚動人，不過這哪裡像我？」這泥塑師傅的手藝實在是高妙，別說是嫦娥仙子的表情，甚至連懷中的兔子都是憨態可掬，但即便如此，沐行之也不覺得這嫦娥同自己有何相似之處。

    總不能說「相似」的是那隻兔子吧？倏然，沐行之的腦海中冒出來這個想法，隨即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青鸞那跳脫的思想聽多了，他最近偶爾也會冒出這種乍一聽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了。

    蘇青鸞卻搖搖頭：「不是這個啦，」她搖了搖手上那個嫦娥仙子的雕像，「但是那個泥塑是和弟弟一起在攤子上買的，當初我買了這個嫦娥的，妹妹要了七仙女的，我記得弟弟要了一個什麼將軍的，好像是姓肖，還是姓蕭」

    蘇青鸞為了表示兩個姓氏不一樣，還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兩個字不同的地方：「也不知道那個蕭將軍是真有其人還是民間傳說。」

    沐行之在聽到姓「蕭」的時候，眸光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但是他若是不想被旁人覺察，是不會表現出任何細節的。

    「哦？你怎麼覺得是民間傳說？」他的嗓音很輕，帶著微不可察的誘導。

    「因為那個老伯一會兒說那少年將軍十三四就入伍，一會兒又說十六七屢立奇功，還說什麼撒豆成兵，簡直違反客觀規律啊。」蘇青鸞搖頭吐槽。

    「何謂『客觀規律』？」沐行之又聽到了他不太明白的詞句，雖然在蘇青鸞身上，這一點已經發生了太多次了。

    蘇青鸞很顯然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解釋，而且也不再是那種隨時害怕暴露的樣子——畢竟這個詞彙沒有什麼鮮明的超越時代的內容。

    「簡單地說，就是實際存在的，不會根據我們內心如何想像就有所變化的事情，就叫做『客觀』規律。」蘇青鸞試圖用最簡單直白的事情來解決，「比如我喜歡白天，不喜歡夜晚，但是即便我不喜歡，到了時候，天還是會黑，不受我控制。這就是『客觀』的。」

    「這麼說，和『客觀』相對的是『主觀』，是個人意志力可以改變的事情？比如我不喜一樣事物，便可以不看，便是主觀的？」

    蘇青鸞再一次為眼前男人舉一反三的能力感到驚嘆：只能說聰明人什麼時候都是聰明人。

    對沐行之的推測表示肯定，蘇青鸞點點頭：「總之，那個青年將軍的雕塑和你恩，和『原來的』你長得真是很相像，若他不是將軍，我沒準以為說的就是你了。」

    沐行之玩味地看向蘇青鸞：「青鸞怎知道說的不是我？」

    「切，你？將軍？還是少年將軍？」蘇青鸞先是不屑地「切」了一聲，又用特別誇張的鄙視的眼睛看向沐行之，尤其是那過分纖細白皙的手腕。

    「嘖嘖嘖，如果你這種體格都能是『少年將軍』，那我爹怕不是拳王泰森了？」

    「拳王泰森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