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見有香噴噴的大米飯吃，還有秦溝里捕的江鰍下飯，自然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一陣子狼吞虎咽之後，船家收了碗筷，復又來屋子裡坐下。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娥姁便問船家道「老人家當時將船靠岸時，好像在臨鳳城的秦溝岸邊，如何在去沛縣的驛道這裡見到你老人家？」

    船家道「兩位姑娘在河中漂流了大半夜，又從那秦溝下遊走上來一天，肯定是頭腦有些發昏了。這裡就是當時老夫漁船要靠岸時的走不到幾里遠的地方，看來兩位折騰了一夜又一天，還是在鳳城附近啊！」

    他笑起來道「二位此時離鳳城不過二十餘里，前面不遠就是鳳頭裡。」兩人聽了大驚失色，本想要搶在莫塞的前面首先到中陽里，哪裡知道弄巧成拙，折騰來折騰去，到現在，仍然還是在鳳城東郊不遠的一個荒廢了的驛站里，這不是讓人感覺奇怪之極？

    但讓人更加奇怪的是這位船家，這時候知道這兩位不是什麼孤魂野鬼，而是挾持自己把漁船劃到百里之外，又將自己差一點殺死的偷馬賊，就應該氣憤難平，尋找機會報仇才是，而此時的他，不慍不怒，竟然還侃侃而談「我其實不是人，我有一事想和兩位姑娘說，不讓人聽見了。」

    娥姁和壽姬既奇怪又緊張，就聽他道「我是奉行空道人之命來捉兩位的，應該在秦溝里把漁船弄翻了，讓你們溺死。可是，我又受呂公之命救你們。這個讓我很是為難。」

    娥姁道「那行空道人不是剛剛給我那番話嚇跑了嗎？既然見我們送上門來，為何不下手，要叫你一個自稱自己不是人的老人家捉拿我們？」

    船家道「不是他拿你們不住，而是他聽見呂公的名字就膽戰心驚，害怕呂公拿了他，將他滅了。呂公是仙家，而行空道人是妖家，妖家自然害怕仙家，加之之前兩個人有冤讎，和解之後，定了個約法三章。行空道人被沛縣縣尉李歸虛拉攏收買，在沛縣公然讓娥姁你蒙羞，因此他違反了約法三章，這一下呂公為了尋找他，出門在外尋找數個月不見。他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這時候聽見呂公二字，以為呂公已尋到附近，故而撞牆張皇逃走，這個也是人之常情。」

    壽姬插嘴道「一神不事二主，老人家如何受命於行空道人，又受命於呂公呢？」

    船家道「呂公的法力比行空道人強大，我又不能不賣行空道人的賬。我是左邊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右邊一桿槍抵在腰腋下，可是左右為難，但又不能不幫兩邊，只怕是兩頭不討好啊！」

    他又道「老朽在秦溝河面上，已救了你們一次，今天晚上又救你們一次，呂公的臉面老朽也給足夠了，你們若是死了，也怪不得老朽了。」

    壽姬道「老人家難道給我們吃一餐飯就是救了我們嗎？」

    船家道「送你們一餐吃，自然算不得救你們。本來你們到了今天晚上命就該絕了，行空道人之前已將你們在人世間的所作所為告訴了河主秦大人，秦大人見你們在人世間的所作所為，認為你們的福祿已消耗殆盡，老朽受呂公差遣，要幫助你們多活一個晚上。」

    娥姁很生氣，思想自己在沛縣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心驚膽顫，道「這個我就弄不明白了，你怎麼受命於我的父親大人，又受命於那無惡不作的行空道人呢？就是在這人世間，也是一仆不侍二主，難道這個道理你不懂？」

    船家道「我只不過是一隻讓符咒呼來喚去的鬼，誰燒了符咒，化了刀水，我就被拘去為他做事，若是兩個人拘時，我只好一事兩職。這就是做鬼的苦惱所在啊！等你們明天死後就知道老朽這樣的苦惱了。」

    於是，娥姁和壽姬就相信了船家的話，撲通的跪在地上，求救於他，他道「好在呂公和行空道人沒有秦大人那麼高的職位，我教你們自救，只要行空道人不知道，我也不會遭到責罰。你們從現在開始，到天亮之前，擺出七盞明燈，成北斗七星之勢，正中間為本命燈，在做祈禳的這一夜，這盞燈絕不可熄滅，然後再在陣中安坐，隱去自己往日的過錯，訴說著自己一生所做的善事！一直到太陽出來，你們就避免了死亡。」

    說完便出去。

    到了門口又回來對她們道「燈盞和桐油，在廚房裡，自己去拿，時間不等人。」

    「一人點七盞還是兩個人點七盞？」

    船家回頭道「你們是兩條命，還是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