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凡第一時間分出神念探視，進行身份驗證，結果沒有意外發生，這四人就是自己的師兄無疑，他們被封住了真氣與法力，無法展現神通，但是身體無恙，並未受創。

    「師弟……」

    雁北歸等人見到杜凡，一陣失神，而後艱難開口，聲音沙啞，透著無盡的落寞與苦澀，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隔閡，表情很不自然，那種師門重逢的喜悅感似乎並沒有體現出來。

    杜凡靈覺何其敏銳，對方幾人神色間的細微變化，被他一瞬間捕捉到了。

    就在他眉頭一皺，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一旁的南宮五祖忽然一笑，道：「說到底，你與本族之間，並不存在什麼深仇大恨。

    相反，在當年的神秘試煉中，杜道友混進試煉隊伍中，協助寒家那個女娃，屢屢破壞試煉規則，並且得到了很多你不該得到的東西，對於這一切，本族自有人洞悉一切，也有足夠的理由將你留下，可是最終卻沒有為難當時只是築基期的你。

    現如今，你的四位師兄也是安然無恙，我想，我們之間的關係至少不是敵人。」

    杜凡面無表情的掃了中年男子一眼，並沒有什麼表示，轉而看向雁北歸等人，露出溫和笑意，道：「師兄，看到你們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待我解決完此間之事，就把你們接走。」

    雁北歸神色複雜的望著杜凡，嘴唇顫動，幾度欲言又止，半晌後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將目光移向別處，情緒非常低落，其他三人亦是如此。

    「師兄，你們怎麼了？」杜凡忍不住問道，對方表現異常，讓他十分擔憂。

    「杜前輩，您還是換個稱呼吧，師兄一詞，我們實在是擔不起……」最終，荀南山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他面如白紙，眼神失去了光彩，給人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他對杜凡一躬身，這般說道，

    「師兄，到底怎麼了，我杜凡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情，這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杜凡迫切問道，他了解自己這四位師兄，如果僅僅是修為上的差距，對方絕不會如此，四位師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或許就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

    想到這裡，杜凡神色一冷，目光瞬間犀利如刀，掃向中年男子。

    南宮五祖面色如常，道：「他們如此說，並非對你心存怨念，更不是因為曲解和誤會，而是真覺得，自己不配做你的師弟，因為他們了解到了一些真相。」

    「什麼真相？」

    南宮五祖淡淡一笑，反問道：「你覺得自己與雁北歸他們一樣麼？我指的是師門傳承。」

    「我們都是無法無天選中的隔代弟子，自然一樣。」杜凡口中斬釘截鐵，心中卻是一緊。

    他猛然想起一事，也曾因此疑惑過，但是那件事情對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反而替他省卻了很多麻煩，只道當中出了什麼變數，無形隱患就此消除了，故而並未過多在意，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簡單了。

    就在這時，南宮五祖再次開口，道：「既然你已經想到了，也就無需自欺欺人了，你才是無法無天的真正傳人，而他們四個，連備胎都算不上，最多只是……」

    「閉嘴！」

    杜凡一聲斷喝，音波滾滾，聲震萬里，陡然望向中年男子，無窮殺氣爆發而出。

    南宮五祖當即不再言語，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隨之退後千餘丈，為幾人留下空間。

    「至始至終，無法無天都只有一個隔代弟子，那個人就是杜前輩您，而我們四個，只是你成長道路上的犧牲品，負責吸引南宮家族的注意，為你爭取足夠多的成長空間……」老酒鬼拿起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酒，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杜凡沉默，心中滋味難明，南宮五祖、老酒鬼他們說的沒錯，真相就是這麼殘酷。

    昔年，杜凡與四位師兄初次相逢之時，就知道一件事情，雁北歸等人雖然得到了無法無天的無上傳承，卻也在無形之中沾染了道誓約束，一旦他們境界破入元嬰、武賢，道誓之力就會自動激活，他們將以畢生之念與南宮為敵，不死不休，否則立即身死道消。

    正是因為如此，雁北歸四人才會處處與南宮作對，招惹了一個不可能戰勝的龐然大物。

    原本杜凡以為自己和四位師兄一樣，獲得無法無天傳承的同時，也沾染了道誓之力，可是當他破丹成嬰之時，卻並未出現異常，碎嬰之後，走出了自己的修真之路，同樣沒有受到什麼約束。

    杜凡曾心想，縱然如無法無天那樣的神人，也有失算的時候，可是現在看來，一切都在無法無天的掌控之中，雁北歸、荀南山等人，只是為自己鋪路而生的，若說唯一的變數，那就是師兄四人並未真的成為炮灰，而是萬分僥倖的活了下來。

    「如果四位師兄慘死，就算沒有道誓的約束，我也會和南宮家族不共戴天，難道這也是無法無天的算計麼……」杜凡心中一驚，他猛然意識到，或許自己也是一枚棋子，某一天，可能自己也會像幾位師兄一樣，為另一個人的成長而犧牲，最終的受益者又會是誰呢？

    在這一刻，杜凡突然覺得無法無天很可怕，很陌生，甚至讓人驚悚。

    「很多時候，我們以為掌握了命運，卻不知，仍然被命運掌握著……」杜凡神色變化，無法平靜。

    「無法無天真的死了麼，如果他死了，何以主宰十萬年後的人與事，如果他還活著，那麼以他的本事，為何不自己出來執掌乾坤……」杜凡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懷疑。

    「也許，我先前的懷疑都不存在，一切都是南宮五祖有意引導的，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只是想亂我心神，趁機出手，還是讓我對無法無天心生嫌隙，干擾我的修真因果……」杜凡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瞬間變得警惕起來，望向千丈外的南宮五祖。

    可真相到底是什麼？仍然迷霧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