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迷婚骨 034 何蕭之所謂爸爸
我知道媽媽有錢,也知道錢來源於一個男人,一個神秘的,在我印象當中面目模糊的男人。
他每次來都行色匆匆,放下錢以後就迅速離開。
鄰居們的議論很難聽,說媽媽是那個男人養在外面的情婦,而我是那個男人的私生子,一個沒有名分的小雜種。
這些,我都知道。
在四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閒話就記在心裡,然後想辦法弄清楚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在我的人生里,印象最深的三個詞就是「情婦」、「小雜種」、「私生子」,而這三個詞全部是用在我和我媽媽身上的。
我很不理解,媽媽那樣年輕漂亮為什麼要跟一個男人沒名沒分的活下去。而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
當然,我身上有一點是他們比不上了,我比他們都有錢。
在他們還在為買一個冰棍在爸媽跟前哭鬧時,我口袋裡已經有了超過一百的零花錢。只要我想要的東西,媽媽從來不計較的很隨意的給我買回來。所以整個童年時期,我在經濟上是相當寬裕的。
但是,我不喜歡那個男人,因為他只要一來帶給我媽媽的就只有侮辱,他會說以後少給我打電話,我會定期送錢過來,三個月前不是給過你五十萬了,怎麼這麼快就花光了?我媽媽有時會吵,但大部分時候都很溫柔,細聲細語地說,我總要給豆豆留下點什麼吧,我把那些錢都去做長期投資了,希望他長大以後能夠不像我活得這麼辛苦。
那個男人聽到這些就不說話了,然後拿起公文包就走。
媽媽到這個時候就會哀求這個男人留下來過夜,而他猶豫一會兒才會決絕地拒絕媽媽,然後帶著自己的東西離開。
所謂的爸爸,原來只是送錢的。
自我記事起,他甚至沒有在我家裡過過一次的夜。
一個女人自己撫養孩子,縱然不考慮經濟問題,情緒也是很低沉的。媽媽的身體本來就弱,到了後來更壞了。
當時的我不懂事,從來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整晚整晚的睡不著沉,對著電視一看就是一個晚上。什麼片子都看,電視台都沒節目放了,她還會盯著滿屏幕的雪花看一個小時。
我在眼裡,基本上虛空的存在。我很早就學會照顧自己,餓了要吃的,冷了要穿的。如果我不提要求,媽媽想不起來主動幫我做什麼。她所能給我的只是錢而已,就像那個男人對她。
她會酗酒,每次喝到人事不省,然後吐得滿地都是。
到了這個時候,我一般都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出來,因為我不喜歡看她瘋子一樣的樣子。
到了第二天我睡醒以後,家裡又會恢復正常的乾淨和整潔,就像頭天晚上的醉酒沒有發生。
等到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媽媽的這些表現,緣於一個獨居女人的寂寞。
等到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一個女人獨居的寂寞有多可怕,特別是在她嘗到了愛情的滋味以後。
我以為我的生活會一下這樣下去,接受一個面目全非的所謂爸爸給生活費,然後和媽媽一起生活,每個月都有那麼七八天媽媽會變身成女瘋子,然後再恢復正常。
我也從來沒想過,我的將來是什麼樣子。
周圍鄰居的話,讓我覺得自己的存在是不應該的,就像是長在玻璃上的氣泡,那只是失誤。誰都想把那個討厭的氣泡消除,卻又捨不得砸碎一整塊的玻璃。
有一天,我背著書包從幼兒園回來,還沒進門就覺得家裡氣氛不對。不要驚訝,我從小幼兒園的那一天起,就沒有享受過家長來園門口接的待遇,有的只是自己坐著校車,來到小區門口自己背著小書包回家。
拜那個男人所賜,這個小區是全市最好的,所以也住了不少和媽媽身份一樣的女人。但是,她們和媽媽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們都更年輕,並且沒生孩子。
往常我放學的時候,媽媽都和幾個漂亮的阿姨在客廳里打麻將,不用推開門就能聽到麻將牌的聲音,而今天沒有。
屋子裡靜悄悄的,我用自己的鑰匙打開了門,然後看到有一個長得很乾淨,看起來很柔和漂亮的阿姨坐在家裡的水發上。
她身上有著與媽媽和媽媽那些朋友不一樣的氣質,那種感覺我形容不起來,但印象深刻到這麼多年依然記得。如果非讓我用一個詞形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