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月涼如水。

    華城人口流動量最少的城北汽車客運站。

    這個時間點，車站裡已經不發車了。只有車站門口還停著幾輛大巴，是商務拼車。

    慕靜柔四下張望著，臉上還有些驚慌的表情。

    她正在環顧周圍的情況，忽然有人迎過來，扯著嗓門問道，「這位小姐也是去稻城的？」

    她被嚇了一跳，轉臉看向面前五大三粗的男人，怔了好幾秒鐘後，才點頭應聲道，「是。」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反正不管怎麼樣先離開華城再說。

    她剛才就這麼逃出來，也許陸家的人正在滿城找她。

    她不能用身份證，否則很容易被查到去向。

    所以，她才會放棄坐飛機和高鐵，改而坐大巴車。

    反正她現在只想儘快離開這裡，嗯，越快越好。

    那人是個黃牛，每天晚上都會在這裡拉客人。

    見她點頭，立即就要拉她上車，「趕緊得，車上還有座位呢！」

    慕靜柔抬手，甩開他的手，美目一冷，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問道，「這車什麼時候能發車？」

    「快了，再等幾個客人，很快就走！」黃牛見她似乎還有些猶豫，又道，「大姐，我勸你趕緊上車，車上就剩那麼幾個空位置了，你要是再磨磨嘰嘰，得站五六個小時呢！」

    「行，那就上車。」慕靜柔聽完他的話，終於點了下頭，跟在他身後朝著大巴走去。

    「咦？你沒帶行嗎？我可以幫你拿行李！」那黃牛往她身後瞅了瞅，熱情地發問。

    慕靜柔冷冰冰地拉著一張臉，看起來很不近人情，「沒有。」

    「哦哦，車在這邊。」黃牛指了指停在最前頭的那輛大巴車，「是那輛金色的，你可別上錯車。」

    慕靜柔沒有再理會他，直接上了車。

    剛爬上去，她聞到車廂里混雜著香菸氣味的空氣，細眉頓時擰緊。

    好臭的味道！

    自從進入陸家以來，她每次出門都有專車接送，幾時坐過這種人龍混雜的大巴？

    可是，如今的陸家已經不再是她的陸家。

    慕靜柔就算再嫌棄，也只能受著。

    她咬咬牙，順著過道往後頭走。

    車裡有人把鞋子脫了，在旁若無人地摳腳。

    她聞著那難聞的味道，幾欲作嘔，卻硬生生忍住想直接下車的衝動。

    走到後排，她在一個空座位上坐了下來。

    想把車窗打開換換氣，卻發現車窗全部都是封死的。

    她只能捂著鼻子，祈禱這車快點開走，快點到達目的地。

    然而，從她上車過了近半個小時，大巴依然在原地一動未動。

    她無法忍受了，站起來朝著前面駕駛座上的司機喊道，「司機先生，我們上車這麼久了，為什麼還不開車？」

    那個司機是個三十出頭的小伙子，剃著平頂頭。

    聽到後頭有人叫自己，慢悠悠地轉過臉。

    他把嘴裡叼著的香菸拿開，眯起眼睛朝慕靜柔看了一眼，「大姐，我們這兒還有人沒上齊呢！」

    慕靜柔眉頭皺了皺，反問道，「那還需要等多久？」

    她習慣了當總經理時對下屬發號施令的口吻，不過司機可不會買她的賬，把煙放進嘴裡吸了一口，「這個很難說，也許一分鐘，也許半小時，看那幾個客人什麼時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