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因過於緊張而僵硬的手，緩緩取下左頰上那張幾乎與他的左臉同在的寒鐵面具。

    那真的是一張比厲鬼還恐怖的左臉！

    已經不能稱之為臉。

    他的左頰骨骼比右頰粗多了，像獸的骨骼。

    從額頭到下齶，沒有臉皮，她看得出來，那是被活生生一點一點切割掉了臉上的皮肉，連皮帶肉地割挖掉。

    沒有皮的左臉，臉上的肉形成一個一個的疤痕。

    說明，他的左臉被割下來的時候，是一塊一塊的挖割，而非一次挖割一整塊。

    整張骨骼異常粗大的左臉都是沒皮的陣舊疤痕，左眼眶裡沒有眼珠子，是一個空空的眶洞，幽森陰暗，像是會吸人魂魄的地獄之眶。

    整張臉分為兩半，他左邊鼻樑上的皮也沒了，半邊鼻子坑窪不平。

    陽光從窗台照了進來，照在他身上。

    一身黑衣的他如鬼魅，陰森邪氣。

    陽光照在他身上不但沒讓人感覺到半分溫暖，反倒似乎連陽光也變成了寒氣散發一樣，凍得人直發怵。

    即便是白日看，都是半張比鬼魅更恐怖的左臉，與右頰僵白得不正常的俊臉相比，鮮明得就像是厲鬼化身。

    要是一般人，非得嚇得尖叫昏厥不可。心臟不好的，搞不好真能被活活嚇死。

    鳳驚雲看著他恐怖的左臉，目光一瞬不瞬。

    她在現代時曾做了數例數不清的手術，給人開膛破肚，面對內臟、血管……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給人動手術之前，是用屍體先做練習，什麼奇形怪狀、死得五花八門的屍首都見過。

    再加上她本身是殺手，面對什麼恐怖的場面皆泰然自若，別說區區一張殘缺的臉。

    他邪森的右瞳一直盯著她。原本怕她嫌惡，想閉上眼，卻更不想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反應。是以，他緊崩著神經盯著她。等著她嫌棄、等著她尖叫、等著她畏懼、甚至等著她嚇昏……

    沒有預料中的尖叫，沒有嫌棄，沒有畏懼，發現她一雙翦水秋瞳看得認真，眉目淡然若水，就像平常一般，沒什麼表情。

    她居然真的不怕！

    他的心狂跳了起來，邪魅的瞳仁里盈滿不敢置信，靠近她一步，指著自己的左臉，「為何沒有表情？你有沒有看清楚？」

    「看清楚了。」她老實回答。

    「那你為何……」

    她打斷他的話，「你想我怎麼樣？尖叫、害怕，還是像你所說的，曾經有人被你的臉活活地嚇死？我只能說膚淺的人嚇死了就算了。就你左臉的樣子，還不算什麼，我見過恐怖多了的。比方說被高壓電死……」

    想到古代還沒發明電，於是改口，「被雷電劈焦了，整個人都烤熟了，兩個眼珠子都燒成了炭灰。見過腦袋整個被壓扁成了肉漿、手還在動彈的。那種情況都嚇不到我，就你這樣，就想嚇我，難了。」

    「他們那些是意外，本王的左臉不同，」他痛苦地低吼，「沒看到左頰的骨骼像獸骨一樣不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