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見不到面，只是聽聽聲音也好。

    可他一次都沒接到，一周，一個月，一年，春夏秋冬，他對這個手機失望至極。

    他甚至覺得手機肯定是壞了，試圖讓爺爺為他換了好幾部手機。

    後來他才知道，不是手機壞了。

    是這個電話號碼，根本不會打進來。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江黎打開門，見言媽一臉微笑地站在門口。

    「江少爺，該睡覺了哦！」

    江黎從來沒聽過如此溫柔的聲音，耳朵尖瞬間就紅了，「我，我現在就睡！」

    言媽見他一臉慌張，手不知所措地撓著後腦勺，笑容更加燦爛，「那去睡吧，小姐讓我告訴你，過去的事情，如果不好，就要像垃圾一樣丟掉。如果你一直無法釋懷，現在的你又怎麼會真正地開心呢。」

    江黎的心，像是被泡在溫水中。

    「言媽，我知道了。」

    言媽點點頭，見他手機一直在響，再次開口，「既然要釋懷過去，就要敢於面對過去。」

    言媽離開。

    江黎關上房門，拿起手機。

    看著鍥而不捨，一直在打的電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點開接聽鍵。

    對面徐蔚藍的聲音滿是疲憊，「兒子，我知道你恨媽媽從小沒有陪在你身邊。可媽媽也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想請你理解。」

    江黎倔強地擦到眼角的淚水，一字一句道：「媽，我理解你的苦衷。」

    徐蔚藍驚呆了。

    他竟然願意叫她媽了！

    她聲音里的疲憊一掃而空，語氣滿是喜悅，「你願意跟媽媽一起去生活了嗎？兒子，我看到你的實驗室了。你簡直就是個天才，如果你願意跟媽媽去實驗室，肯定會得到重用。」

    江黎只感覺眼前有些發昏，仿佛有黑暗雲霧遮住了眼球。

    可她想到了言媽的話。

    小姐說：過去的事情如果不好，就要像垃圾一樣丟掉。

    這個母親，大概是忘了記她有一個兒子。從小被欺負，活得生不如死。

    她大概覺得，自己生下了一個機器人。會自己長大，不用她操心一分。只有在需要的時候，叫到身邊，成為她可以炫耀的資本。

    「我還沒有畢業.....你就想讓我參加工作了嗎？」江黎的語氣只剩下平靜。

    電話對面沉默了兩秒，「哦哦哦，你還沒有畢業。那媽媽明天就要回實驗室了，你真的要留在京城嗎？」

    江黎木訥開口，「對！」

    徐蔚藍嘆了口氣，「那我可以把你的實驗室里的東西帶走嗎？」

    江黎深吸一口氣，「你喜歡就好！」

    掛掉電話。

    江黎眼前終於不再一片漆黑。

    他盯著手機，剛才母子兩的對話，仿佛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夢裡他那麼冷靜地說話，卻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讓徐蔚藍拿走他的試驗品，把他們都毒死吧！

    對！

    如果沒有錦朝朝，他大概會這麼做。

    跟著徐蔚藍離開，用他的病毒，讓所有人都去死。

    這不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嗎？

    門口處。

    言媽站在原地，一直沒走。

    她把裡面的對話，全都聽的清楚。

    世人皆苦，眾生芸芸，千人千相。她不好做評價，但是她都有點兒心疼江黎了。

    這個孩子本性不壞，哪怕被人欺負這麼多年，他也沒有真的做出什麼殺人的舉動。

    他或許也嚮往陽光，等待一隻能拉著他走出黑暗的手。

    「咚咚咚！」

    言媽敲門。

    門再次打開。

    言媽依舊滿臉微笑，看著江黎泛著血紅的眼球，「江少爺，你現在有空嗎，我想教你煮安神茶。」

    江黎愣了愣，「教我嗎？」

    「對啊，小姐說了。她平時比較忙，有可能會疏忽對你的照顧，要我教會你一些生活的小技巧。當沒有人照顧你的時候，你也能照顧好自己。」

    江黎抿唇，眼底的紅色逐漸褪去。

    他跟著言媽下樓。

    茶室後面，有一面牆的藥材櫃。

    「這個是薏米，這個是大棗，這個是二十年生的人參……」言媽把每一種藥材都介紹道。

    江黎站在旁邊認真學習。

    言媽介紹完畢以後，拿出幾種藥材，放在茶壺裡，添水熬煮。

    江黎看著茶壺氤氳起的霧氣，抬頭看向言媽：「我不是在做夢對吧，你和師父會一直對我好嗎？」

    言媽笑了，「傻孩子，我們小姐要護的人，閻王都要讓路。你很幸運，遇到她就是福氣。」

    對對對！

    言媽說的太對了。

    遇到錦朝朝，她的一言一行，都暖得人好像要融化掉。

    他喜歡現在的生活，也喜歡身邊的人。

    過去的那點兒不好又算得了什麼？

    「是我有福氣！」江黎終於彎起嘴角笑起來。連著他身上那股陰鬱也消失不見！

    言媽這才在心裡鬆了口氣。

    *

    錦朝朝的臥室。

    言媽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錦朝朝。

    錦朝朝放下手中的書微笑，「明日早上，你去找徐蔚藍談談吧，帶上江黎過去的資料。」

    於一個孩子而言，父母給的傷害才是最深刻的。

    言媽應道：「好！」

    次日清晨。

    傅家的餐桌上，也越發的熱鬧。

    傅老爺子喜笑顏開，「我就說，男人到了年紀就該結婚。自從朝朝來了，咱們傅家越發的熱鬧。這個家也有生活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