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溏心轉身離開病房,卻沒有走遠,而是坐在了走廊的長椅上,她在等,等那個男人得知消息趕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走廊盡頭,窗戶打開,有風吹進來,卷著令人顫抖的溫度,不知覺,轉眼已經入冬。
腦袋有些許的空白,垂首視線落在放在腿面的右手上,剛剛就是用這隻手狠狠戳進了連皎的傷口中。
五指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她仿佛看到了那一瞬間自己也變得可憎的臉。
五分鐘後,病房門再一次被人從裡面離開,醫生圍在病床邊推著身體痙攣抽搐的連皎進了急救室。
慌亂的腳步聲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她被罩在裡面,胸口悶的快要窒息。
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白玲玲將她關進狗籠的時候。
各種情緒忽然鋪天蓋地的朝她湧來,像是海底的地殼斷層,掀起的巨浪足以將她整個人都淹沒。
動了手,出了氣,開心嗎?
季溏心問自己,可心卻那麼的沉重,每跳動一下仿佛都快要停止了。
她不開心。
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一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止……
好想逃離啊,可她卻有一種再也逃不出去的無力感。
其實她剛剛看到了,慕白衝進屋子望過來的視線,有震驚,有詫異,但更多的是失望和心痛。
那一刻,她是真的希望連皎受到懲罰,希望她將欠自己的全都還回來,不計一切代價的。
可此時面對著身後空空蕩蕩的病房,她卻在唾棄自己。
在下手的那一刻,她變成了跟連皎一樣的人,這樣的認知讓季溏心自我厭棄,那種一切事物都在慢慢扭曲,變得面目全非的過程,讓她胃裡絞的一陣酸疼。
「嘔——」
忽的,她俯身克制不住的乾嘔起來,胃裡沒有任何可以嘔吐的食物,只是喉嚨越發難受,像是被火在燒。
她不是真的想吐,是極端的情緒下心理造成的。
眼底慢慢漲起一層薄霧,她看著腳下乾淨的地面,抬手擋住眼皮,仿佛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到這份脆弱。
從小到大,她經受的最多的就是外人的同情,現在,她不想再被任何人看笑話了。
季溏心不知道自己保持這個動作保持了多久,久到腦袋開始充血,脖子都僵麻的動不了,就在她快要暈過去的前一秒,原本靜止的畫面里,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
熟悉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事情呢?
大概就是當你只看到這雙鞋子,就能猜到主人是誰。
「為什麼這麼做。」開口第一句,嚴厲的質問,每一個字都像是
一顆隕石,劈頭蓋臉的砸在她的自尊心上。
上一次,他也這樣問過自己,是在看了那段病房的監控之後。
只是當時的她只有絕望和心死,這一刻,在切實的做了這件事情之後,面對他的質問,她覺得自己像是被狠狠抽了兩巴掌。
戚嶸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道蜷縮在一起的身體,想到剛剛在公司接到慕白的通知,那種焦灼的心情讓他不得不放下一切工作。
趕到醫院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急救室外等連皎,而是來到了病房。
男人臉色緊繃到了極點,五官都像是被注入了一層鋼筋,彎腰俯身,雙手扳住她的肩頭,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季溏心有一瞬間的眩暈,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血液已經不通暢了。
扶在她肩頭兩側的大掌那麼的穩當有力,只是她知道,這雙手以後再也不能陪著她走下去了……
抬眸,對上那雙朝自己看過來的黑眸,這一刻,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成了巨大的障礙。
為什麼?
她有太多太多的原因可以說了,可是面對著自己曾經如此心愛的男人,卻嘴笨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好想跟他說明一切,將連皎羞辱自己的話一字不落的講給他聽,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委屈,憤怒,失落,絕望……所有一切都憋悶在心底,她真的好累,好累。
戚嶸在她的沉默中,漸漸冷沉下來,她越是沉默,他就越靠近崩潰邊緣,雙手微微用力晃動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