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闌心下一痛，想邁步上前。

    然而……雙足卻似綁了兩座山峰般，怎麼也挪不動。

    雲綰見他僵住不動，臉色越發的慘白。

    她下了很大的功夫，才又揚起一抹笑，向他走來：「累了嗎？我們回去吧。」

    她上前挽住姬夜闌的手臂，帶著他向前走去。

    姬夜闌渾身一顫，那隻被雲綰挽住的手臂似被烈火烘烤一般，灼痛難言，他想掰開她的手，逃開她的觸碰。

    但他不敢這麼做，他曉得，若是自己掰開她的手，她定會難過……

    姬夜闌僵著身子，一言不發的跟著雲綰向前走。

    這片梨花林並不大，往常，眨眼便走到盡頭。

    今日，卻不知為何，這條路，漫長無比，走了許久許久，姬夜闌已經沁出冷汗，他們還沒走出這片梨花林。

    雲綰從挽住他的那一刻起，便曉得，姬夜闌的身軀是僵硬的。

    他變了，沒了以往她靠近他時的那種歡喜，只剩下……忐忑不安……

    有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停下腳步，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她很害怕，生怕自己問出來後，早已被自責和愧疚折磨得痛苦不已的姬夜闌，會在她的追問下徹底逃開！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於穿過梨花盛開的樹林，回到居住的屋子。

    雲綰讓姬夜闌坐好，自己跑到院子外。少頃，帶著梨花精端了許多吃食進來。

    梨花精走後，她端起一個小瓷碗，夾了許多精美的吃食，遞到他面前：「餓了吧，吃點東西。」

    姬夜闌看著她，深邃的眸子泛起幽幽的光：「我不需要。」

    雲綰端著瓷碗的手一僵，是啊，他修為高強，根本不需要吃東西。

    想來，他從千年前開始，就只喝美酒，偶爾吃些靈果，她都有好久好久，沒見過他吃飯了。

    雲綰只好放下手中的瓷碗，那碗很是漂亮，玉色的碗面上，釉著碧綠的荷蓮油彩，她有些捨不得放下。

    但……沒辦法，他不吃，她沒了再拖延的藉口。

    她坐在姬夜闌面前，定定的看著他，許久，才鼓起勇氣問道：「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如果姬夜闌肯面對她了，那她就不用再逼他。

    姬夜闌怔了怔，喉頭滾動，想開口說些什麼，半會之後，卻沒了動靜。

    雲綰的心，又疼了，她垂下眼瞼，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淚光。

    少頃，終於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這句話，她問得很艱難，姬夜闌聞言，猛然抬首，皺眉看著她，綰綰怎麼會這麼問？

    他還沒開口，就被雲綰接下來的話打斷：「我是喜歡的……但是，如果你不喜歡我了……可以告訴我，我不會糾纏你。」

    砰！

    一聲輕響，鏤空玉椅被撞翻在地，姬夜闌嚇得站起身，震驚的看著她！

    「綰綰……」姬夜闌吶吶的道。

    「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雖然我們……但我不需要你負責。」

    她笑了笑，眼中的淚，滴進手背中：「……剛好，我們還沒有孩子，我們分開後，彼此也不會有負擔。」

    「閉嘴！閉嘴！」姬夜闌咆哮出聲，衝著她吼道：「誰允許你這麼說的？！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他不是不喜歡，而是太喜歡！

    他對她的愛已經深入骨髓，就是因為太愛，所以在知道自己害死她後，才會這般自責，才會連看到她都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