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停。

    烏雲被吹散，繁星璀璨，皎潔的月光自穹天灑下，籠罩著整座鬥武場。

    譁然喧鬧之聲自鬥武場中傳出，似是割破了靜謐的夜空。

    相比於城寨街道的冷清寂靜，鬥武場中燈火通明，喧鬧如浪潮陣陣起伏，將九方城給烘托的宛若不夜城。

    鬥武場內，喊聲熱烈，瘋狂的賭徒們甩動著手中的票據，眼眸赤紅，喊的唾沫橫飛。

    他們都在期待著今晚的好戲。

    一個不知死活的拳擂新人，打算挑戰一位打拳數載的老油條！

    據傳，這場比武關乎兩位鬥武場教頭之間的暗鬥！

    單單是兩位教頭，就各自押注十萬兩！

    十萬兩！

    這是只有天字號拳擂才會出現的押注場面，如今居然在黃字擂中呈現。

    這等豪賭，平日裡可是非常難以得之一見！

    故而消息一傳開，鬥武場的賭徒們就沸騰了，紛紛跟投！

    至於跟投誰，大多數都是跟投雷老虎。

    畢竟大家都不是傻子。

    一個從未打過拳擂的新人，誰敢輕易押注？

    當然，也有一些瘋狂的、孤注一擲搏富貴的、腦溢血的、期待新人呈現出一些奇蹟的賭徒，選擇押注新人。

    在一陣歡呼聲和吶喊聲中。

    趙爺拎著煙杆，帶著方舟離開訓練場地，自巨大的拱門之中走出。

    地上一條紅毯平鋪開來，從拱門出口，一路蔓延到了那由白玉打造的拳擂擂台。

    登上拳擂的木製雕花雲紋樓梯上也鋪著紅毯，這是黃字一號拳擂，是黃字號擂台中最好的一座。

    擂台上方，十八盞垂落流蘇的燈籠高高懸掛，燈籠裡面不是蠟燭，而是鑲嵌著發光的晶石，燈光聚集，使得整個擂台亮如白晝。

    在拳擂兩角，有兩張楠木椅，那是給拳手休息的地方。

    方舟換上了一身勁裝，安靜的跟在趙爺的身後。

    「舟子，這場面夠勁吧？」

    「第一次打拳擂，就上黃字一號擂，這待遇可沒誰了。」

    趙爺也換了一身整潔的絲綢大褂，一手背負，一手抓著煙杆，吧嗒抽菸，鼻腔吐煙出沉香般的煙龍。

    「雷老虎也是有意思，得知了我把賠率提高，倒也夠狠，沒有撤手，反而選擇直接把場子鋪大。」

    「這場拳擂不管誰輸，都得掉大臉。」

    「不過，一個純新人挑戰黃字號老油條武者，這個噱頭挺不錯，調動起氛圍，應該能大賺一筆。」

    「算是今晚的重頭戲，好好表現，二樓包廂里有不少大佬看著。」

    趙爺後撤一步，貼近方舟，低聲道。

    「舟子啊，好好打，這不僅僅是為了我，更是為了你自己。」

    方舟點了點頭，踩著鬆軟的紅毯，目光落在白玉拳擂上，聽得拳擂四周，那激烈的歡呼，以及一位位瘋狂甩動著賭票的賭徒們。

    方舟莫名有些恍惚，體內沉寂的血，像是被一團火給徹底點燃。

    他終究還是踏上了拳擂的不歸路。

    從穿越到這個殘酷世界起，他便見識到了拳擂上的血腥，每一晚，鬥武場中都有人死，有人殘廢。

    而他作為九方城中的小廝，就像是被困在瓮中的老鼠，根本看不到希望。

    除非上拳擂。

    「去吧。」

    趙爺叼著煙杆，眯起了獨眼，哪怕是見過了形形色色的拳手，花樣百出的拳擂，此時此刻，這位老人心頭竟是也有幾分不平靜，泛起了難得的漣漪。

    或許是因為這一場拳擂的豪賭？

    亦可能是因為這位身處微末的少年的天賦？

    方舟吐出一口氣，看了趙爺一眼，微微鞠躬。

    對於方舟而言，這一場拳擂，是改變命運的一次機會。

    趙爺算是給他這個機會的貴人。

    是否繼續在瓮中做老鼠，還是頂開封住瓮口的塞子，無拘無束遨遊世間，就看這一場拳擂了。

    趙爺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方舟的肩膀。

    隨後，獨眼老人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