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地面，沉默不語。言幕紫叫了我幾聲，我都沒有聽見。他見狀，搖了搖我。

    我驚愕地抬起頭看他，「唉？怎……怎麼？」

    他垂下眼帘，避開我的視線，「我……想知道你跟逸清祭司當時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就是……你看著我的眼睛那一次。」

    我瞳孔瞬間收縮，慌亂得不知道如何回答，看著他的眼睛，竟緊張得手心冒汗。「我……你為何不去問祈逸清？」

    「問了，他沒有回答我，只是給了我這個，讓我待在這裡，不要出去。」他撫上左眼的布帶上繁複的咒文，不解地看向我，沉聲問道：「你和妖靈王，究竟是什麼關係？」

    「你是妖靈王嗎？」

    他的一句話，讓我喘不過氣來，我瞪大眼睛盯著他，竟說不出一句話。

    「不是。」

    瀾滄在窗邊，淡淡地回答道。「它不是妖靈王。」

    「雖然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可它並不是。你自己不也清楚嗎？不然，你剛剛為什麼要謝謝它？不就是因為你知道，它不是惡。」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瀾滄，而它也毫不猶豫地看著我。

    言幕紫微微點頭，「是，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放任自己變成他人的犧牲品，也不能讓妖靈王，毀了這個世界。」

    他起身，一步一步朝我走來，在離我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深邃的紫眸緊緊看著我，帶著些許決絕。「使魔，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讓我難為的事。」

    「不然，我會不顧一切，就算是死，也要殺了你。」

    我心一顫，直覺告訴我，他別有所指，我卻聽不懂。

    不……或許我懂，卻不想去懂，不知道如何回答。

    瀾滄見我一陣恍惚已經完全混亂了，也不管我有沒有明白，對我說道：「走了。」

    我從窗戶上爬了出去，忽然停住，回頭看向言幕紫，頓了頓，認真地說道：「我……也不希望預言成真。」

    「所以，我會阻止它的復活，請你相信我。也請……不要放棄希望。」

    言幕紫一怔，嘴角掛著一絲苦笑，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瀾滄一把抱起我，回到了祈府，然後很快便離去了。我回了房間，坐在床邊，看著外面清冷的月色。

    言幕紫……看上去很不好，他，應該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搞得很心煩。我總覺得，他似乎開始自暴自棄了……甚至，我覺得他會為了不成為凌夜的祭品，而選擇自盡。

    為了……不讓妖靈王復活，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死亡。

    我……真的不希望會發生這種事。

    思緒漸漸變得迷濛，茫然中，我似乎看見有一片桃樹林，花香四溢，微風徐徐，陽光正好。林下有一個白衣男子在撫琴，琴音裊裊，如同流水滑落山澗一般動聽。

    有一抹紅色的身影，坐在他身旁，只遠遠凝視著他。風忽然疾了，我似乎看見了什麼，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然後，所有的一切都泯滅成煙。

    又是這樣不知為何的夢境，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窗外，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我隨同祈嵐來到了學院。

    昨天的事他已經告訴了院士，院士及祈逸清神色凝重地商榷著，卻只下令焚山，其餘倒是什麼也沒做，不過，我覺得他們似乎更加戒備了。

    為什麼祈逸清不告訴其他人……我的事情呢？他知道我和凌夜的關係，但是，至今為止，也沒有透露一點口風。

    祈嵐依舊在上課，我來到偏遠的別院榕樹下，這裡的樹長得高且茂密，適合好好靜下來休息。我坐在樹下，打開手帕，展開宮遙給我的糕點。

    「喂，昨天多謝了。」樹上傳來滄河清冷的聲音。

    我抬頭望上去，「你怎麼又在樹上？這也是習性？」

    「算是，你的手沒事了吧？」滄河坐在榕樹枝上，垂下眼帘看我。

    「猴子也有這習性呢！」我調笑道，「手已經沒事了，不過你家主人可是把我摔慘了。」

    「葉青的腰也受傷了。」它挑眉一笑，「扯平？反正你看上去蠢蠢的，也許摔一下會變聰明？」

    「……」我鄙夷地盯著它，「是啊！喜歡睡樹上的猴子先生！」

    「不是猴子，是竹葉青。」它笑著反駁我。「一點小酸痛，一下子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