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陸巡踏進圖書館的大門，看到門廳和走廊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箱子，幾乎無處落腳，箱子裡疊放著數不清的檔案袋和文件夾，放眼望去浩如煙海。

    年輕女孩獨自一人蹲坐在堆積如山的文件里，埋頭工作，陸巡在門口只能望見那個白色的背影。

    「主任！」陸巡喊了她一聲。

    阿利安娜扭過頭來，她戴著口罩，長發在腦後束起來，神色稍有些疲憊。

    「陸巡？你有什麼事麼？」

    安娜起身，她挽著白大褂的袖子，手上戴著膠皮手套，像是個洗衣服的女工。

    陸巡艱難地走進來，滿地都是紙箱子和堆積在一起的文件資料，這些文件的數量比他想像的還要多，當初從夜王的倉庫里搬運物資的時候，沒多少人注意到這些書籍和紙質資料，大部分人都去清點槍械彈藥燃油醫藥去了，當時的陸巡喜滋滋地把步槍和子彈一箱一箱地搬上車，心說這回真是打了鬼子的運輸隊，土八路也發財了。

    只有阿利安娜在搜集各種文件和記錄，她要了一輛車，把所有的檔案和文件裝箱打包，拉回了學院。

    事後陸巡想起這件事，才意識到主任的水平比自己高太多了，他空受了這麼多年的教育，但干起活來思維方式還是和執行部里的大老粗們沒有區別。

    這些紙質文件的重要性一點也不比槍械彈藥低，夜王在市區內盤踞了這麼多年，天知道他手上究竟有多少有用的情報。

    「呃……主任。」陸巡思索著怎麼開口。

    阿利安娜·蕾娜塔！你乾的那些道德敗壞有傷風化的壞事已經暴露了！有群眾向我舉報你的行徑！還不快從實招來？不要做人民的敵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這麼說就是找死。

    百分百沒法活著踏出圖書館的大門。

    阿利安娜同志，關於你昨天晚上盜掘墳墓一事，已經引起了很大很壞的影響，上級命令我來對你進行調查，希望你能有所悔悟，積極配合我的工作，那麼現在，就跟我走一趟吧。

    ……這麼說也是找死。

    百分之九十九沒法活著踏出圖書館的大門。

    「咳咳……主任，我來找你，是關於昨天晚上的事。」陸巡語氣委婉，旁敲側擊，主任這麼高傲的人，你要是敢給她臉色看，她就能把鞋底印在你的臉上。

    「昨天晚上的事？」阿利安娜皺眉，一時沒明白陸巡在說什麼，「昨天晚上出了什麼事？」

    陸巡一怔。

    像主任這樣的人，心思縝密，性格剛烈，向來敢作敢當，陸巡原本以為自己只要稍微點撥一下，阿利安娜立即就能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但主任竟然來反問自己？她難道真不知道有人挖墳的事？這件事難道真的和她無關？

    「就是關於墳墓的事。」旁敲側擊不起作用，陸巡決定把話挑明了，他特意加重了語氣把「墳墓」這個詞強調了一遍。

    「墳墓？」阿利安娜愣了一下，隨即一拍巴掌，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哦，我明白了，你原來在說墳墓的事啊。」

    「沒錯！沒錯！我就知道，我一說主任你准明白！」陸巡猛點頭，也跟著哈哈笑，心說這姑娘總算承認了，嫌疑人成功抓獲了，看主任的神情，她肯定是知道墳墓被盜掘了……那麼毫無疑問，這件事就是阿利安娜乾的了。

    「怎麼？」阿利安娜接著問，「陸巡你幫我找到那座墓了嗎？」

    陸巡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找墓？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幫你找那座不知姓名不知生卒年月的墓了？

    我們不是在說挖墳麼？

    跨……跨服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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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盜挖墳墓？」阿利安娜皺眉，眼神有些茫然，「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不……不是主任挖的嗎？」

    「不是我。」阿利安娜搖頭，「雖然我遲早也要去挖，但是我還沒開始行動，這段時間以來我都只是在找目標，在找到目標之前，我都不會動墓地里的任何一座墳墓，我昨天下午在墓地里逛了一圈，然後就回來了。」

    陸巡這就有些納悶了。

    主任是不會撒謊的，她向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