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桂小倩，熟悉又陌生。高潛說不出她到底改變了哪裡，她的眉眼還是那副眉眼，打扮也和以前一樣淡雅而有品位。只是如果一定要高潛答的話，高潛會說她看起來像是大了好幾歲。

    他覺得就像是在看幾年後的桂小倩，更漂亮，更迷人，也更危險。而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在桂小倩的黑光世界裡。

    相對於高潛的驚訝，桂小倩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睛，她低聲和院長老太太說了幾句，就鬆開老太太走到眾人身前，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高潛感到桂小倩的目光再次從他的臉上掠過，像是掠過一團空氣。倒是在林茜和夏洛克的身上，她的目光頓了頓，沖兩人禮貌地點了點頭。

    「你就是......」季麟舉著手裡手機遲疑地問。

    桂小倩看向季麟，帶著幾分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方道：「你就是清道夫？是我打的電話報告的情況，我叫桂小倩，是一名網絡主播。」

    「主播？」

    「有問題嗎？」桂小倩歪了歪頭，漆黑如水的長髮從羊絨大衣上流淌了下來。

    「當然沒有。」季麟顯得有些侷促，「我只是沒想到而已。以往我們的線人，不是已經退休的清道夫，就是開了天眼的神婆神棍之類的，或者至少也是圈子裡的人。網絡主播這麼潮流的職業，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嗯，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提供情況。」

    這時一旁的高潛和林茜悄聲說了幾句話，桂小倩飛快地瞥了一眼，又將目光收了回來：「不客氣。」

    「能不能請問一下，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熱線電話的？」季麟追問道。

    「我小時候被一個怪物襲擊，一個路過的清道夫救了我，就是他給我的電話號碼。」

    「小時候知道的電話號碼，現在還記得，記性真好。」尚可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地道。

    「我的記性一向很好。」桂小倩淡笑著回答，目光若有若無地掃向高潛。高潛想起當初林茜剛回來，和自己發生在公寓裡的事，還有那個成了黑灰的沙發，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小倩，這些人就是你說的清道夫？」這時院長老太太開口道。她看上去早過了退休的年紀，身體也不再挺直，穿著一件對襟的襖子，盤著花白的髮髻，站在這座老舊的建築前，像是從六十年前的老照片裡走了出來。

    「是的，劉院長，」小倩回身答道，「他們就是專門對付怪物的清道夫。」

    「那就快進來吧。」劉院長連忙道，「別站在門口說話。」說完又看看站在外圍的黑衣隊員，有些遲疑，「那些警察同志......」

    「劉院長，我們不是警察，」夏洛克上前兩步，笑著對劉院長道，「我們也是專門處理超自然事件的機構，這一次，我們和這些清道夫合作。」

    「哦，好，合作好，人越多越好，你們是不知道，這樓里的事，越來越邪門了。」

    劉院長招呼著大家進了孤兒院的大門，本來院長想請幾人先去辦公室坐一會，盡一下待客之道，但是夏洛克和季麟都婉拒了。

    於是桂小倩攙扶著年邁的劉院長，帶領著一行人沿著寬敞的樓梯，直接去了四樓。

    「我們這個孤兒院啊，原身是白鬼子的什麼會所，後來解放了收歸國有，一開始本來是打算將它拆除了建百貨公司的，後來又有人說是什麼歷史見證，就留在了這裡。」劉院長一邊慢慢地爬樓，一邊介紹孤兒院的情況。

    夏洛克上前攙住了劉院長的另一側胳膊：「劉院長，這棟樓以前就一直不太太平吧？」

    劉院長布滿皺紋的臉顫動了一下，她扭頭仔細地看了看夏洛克：「你們警察也信這個？」

    「我們不是警察，」夏洛克耐心地道，「我聽說這樓很多年前，就有不乾淨的傳聞傳出來？您當了幾十年的院長，親眼看到過嗎？」

    「唉......」劉院長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是沒有親眼見過，但是這傳言確實也有很多年了，看到過的人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是一個穿著白紗裙的白鬼子幽靈，晚上會在走廊上唱歌，很多孩子都聽到過。不過那幽靈倒是沒傷害過孩子們，看上去也並不可怕。」

    「那你們就從沒有想過辦法將她趕走嗎？」

    「我們確實動過這個念頭，只是還沒行動，那幽靈就會大發脾氣，不是關著孩子的房門不讓護理工進入，就是將房間裡的家具扔得到處都是。」劉院長嘆息著道，

    「我們怕著幽靈傷到孩子們，便不敢太過於逼迫她。後來，我們發現這幽靈似乎特別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年歲很小的小孩子，所以我們就將年幼的孩子安排在了四樓，那裡本是那幽靈鬧得最凶的地方，自從小孩子住在那裡後，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出來過了。」

    「那麼這次，到底是什麼讓四樓再次發生了超自然事件呢？院長你有什麼想法嗎？」

    「唉，要我說，還是孤兒院要搬家的事，自從我們接到通知，說這裡要限期拆除，四樓就開始發生奇怪的事。先是晚上不准護工進門，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孩子惡作劇，可是四樓的孩子最大的才五歲，哪裡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等我們發現不能將孩子帶出來時，才知道可能又是那個幽靈在作祟了，不過這一次，沒人看到那幽靈，也沒有人聽到什麼歌聲。」

    這時，他們已經到了四樓的入口，站在樓梯的頂端的平台上，可以看到空無一人的走廊。走廊的兩側都是房間，每一扇房門都緊閉著。日光燈發出明滅不定的光線，走廊中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仿佛這裡空無一人。

    劉院長指了指前方：「從這裡就進不去了，就像那裡有一堵無形的牆壁，我們可以看到另一側的情形，另一側的人卻看不到我們。

    有時候我們就這樣看著孩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赤著腳在走廊上遊蕩，我們呼喊他們，他們也聽不見，同樣也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