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五百零八章:規矩
總兵府中。
舒良手捧著聖旨,詞鋒卻犀利的很。
最後的一句話,他將「旨意」兩個字,咬的很重。
所謂旨意,即可以是皇帝的旨意,也可以是太上皇的旨意。
朱祁鎮於是想起,從見面以來,舒良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強調,他不敢「違抗」太上皇的旨意。
現在他才明白,舒良這是在為現在做鋪墊。
換句話說,如果現在這些蒙古人,依舊拒絕跪拜,按舒良說的,「視旨意如無物」。
那麼,少不得他舒公公,也要有樣學樣了。
這是威脅!明晃晃的威脅!
朱祁鎮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但是舒良卻不管他,繼續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太上皇,您既賜了他們明人身份,他們自當敬畏君父,見聖旨大禮參拜。」
「如若,他們依舊覺得自己是蒙古部下,那麼看在他們護衛太上皇南歸的份上,內臣也可網開一面,只不過,需得驅逐出宣府。」
「當然,如果既不願下跪臣服,也不願離開宣府,內臣只能將其視為裹挾太上皇的賊子,就地格殺!」
圖窮匕見,舒良終於真正露出了他的獠牙。
要麼,下跪聽旨!
要麼,滾出宣府!
東廠提督的跋扈,在這一刻,顯露無遺。
朱祁鎮神色陰晴不定。
下跪聽旨,就等於放下武器,任由舒良施為。
可若是不跪,舒良費勁心思的圍府闖宮,帶進來的一百多錦衣衛,也不是光會站著不動的。
在這裡,可沒有眾目睽睽的群臣和官軍,更遑論,舒良其實是站著理的。
所以一時之間,朱祁鎮也有些難以決斷。
但是他沒決定,最前頭那個蒙古護衛的統領,已經再次操著生硬的漢話,開口道。
「我們是奉太師命護送太上皇,只跪太上皇!」
和朱祁鎮早已聽過舒良的名聲不同,這些蒙古護衛,都是也先帳下的親衛,他們見過大明的使節,因為心有顧忌,所以處處讓步的場面。
所以,在他們心中,下意識的覺得,只要有朱祁鎮在手,明人就不敢放肆。
正因如此,那兩個領頭的蒙古護衛,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囂張跋扈,口氣狂妄。
但是,舒良可不會慣著他們!
眼見那個蒙古統領再次口出狂言,舒良臉色一沉,輕輕地揮了揮手,身後地錦衣衛立馬就撲了上去。
要說那蒙古統領也是戰場上的好手,但是,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他們擅長的是馬上功夫,正面搏殺並不是長項,相反的,舒良帶來的人,則都是從錦衣衛當中精挑細選出來的。
所以,三下五除二,那個蒙古統領就被綁了起來,後膝被重重一踢,其人立刻就吃痛,跪倒在地上。
這個蒙古統領,應該是十分有威望的。
見他被如此對待,那二十多個蒙古護衛,立刻就紅了眼睛,不顧一切的往前就要撲,眼瞧著一場混戰,就要爆發。
「住手!」
局面發展到如此地步,已經沒有時間再給朱祁鎮猶豫不決,所以在一瞬間,他就做出了決定,厲喝出聲,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對著自己帶回來的蒙古護衛。
「放下武器,跪下!」
朱祁鎮鐵青的臉色,但是聲音卻無比清晰。
其實他早就明白,從舒良拿出聖旨的時候,局面就難以逆轉了。
只不過,他還抱著一絲希望,覺得舒良不敢真正動手而已。
但是現在,舒良的果決狠辣,讓他已經不敢冒險。
對峙狀態下,一旦舒良有什麼動作,必然逃脫不掉,畢竟,總兵府上上下下這麼多雙眼睛,發生的一切都隱瞞不住。
但若是混戰一起,那麼發生什麼意外,可就說不準了。
他不能給舒良這個機會!
所以,他只能讓步。
然而,讓朱祁鎮驚怒交加的是,這幫蒙古護衛,雖然停下了動作,但是卻沒有依言放下手中的刀,只是站在原處,仍舊一臉敵意的看著舒良和他帶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