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逐道 089 呸,真寒磣!
更新:09-23 12:12 作者:給您添蘑菇啦 分類:玄幻小說
秦學宮,論道大堂。
一應講師們匆匆安置打理著坐席,只求快些擦去昨日晚宴的痕跡。
吳孰子則滿意地踏上高台,坐在主位上神采飛揚。
奉天學宮與墨家總館這些年的事情,他似乎已經忘記了。
現在他又回到了從前,從前的那個秦宮祭酒,當之無愧的秦地學魁,與眾生開講。
而那台下。
一身黑袍的韓蓀,與那一身灰衫的姒白茅,正齊齊並立看著吳孰,默然不語。
韓蓀身後,是秦宮贏璃之外的一應學博。
姒白茅身後,則是王畿精銳墨者。
只是這些「王墨」,與「秦墨」則完全是兩般風貌。
「王墨」長衫文服,銳意盡顯,於揮斥間論道治國。
「秦墨」青衫短衣,志在實處,一挽袖便制械做工。
可以說,除了衣服的顏色相同外,里里外外根本就是兩種人了。
如此相異,自也不是一朝一夕造就的。
自墨翟仙逝,墨家便一分為三,分根於齊、楚、秦三地。
其中秦墨以相夫氏為魁,繼承了墨子求實論理,制械守城的路線,後於秦地一步步發揚壯大,在與法家的一代代矛盾與統一的紛爭中,終於變成了今天的模樣。
至於齊、楚兩脈,則隨著光武帝的橫空出世,重聚於王畿,並稱為王墨。
自此,也便進入了「王墨」與「秦墨」的時代。
然而在道始初年,在光武的聲勢與奉天雄厚資材的吸引下,秦墨其實已幾近無存,全仗著學王與韓非超額的扶植才留存下火種。
也正是隨著吳孰、范伢這一代秦墨者得道,秦墨才一舉重振聲勢。
而王墨則因其主張與儒家和法家有所衝突,治國方略又不如儒家和法家好使,反倒愈見式微。
於是,吳孰便被請去做了巨子,或許因年事已高,外加王畿風氣影響,他對數理的開創也逐漸止步,陷入了王政的泥潭。
而在很大程度上將他拖入這一切的,便是眼前的這位姒白茅了。
從身姿來看,姒白茅繼承了越室膚白貌美,體態修長的一貫美感。
但從氣質上來看,他卻也融入了墨家的堅決,甚至是殘忍。
姒白茅也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人,與大多公子世子去奉天學宮走個過場鍍金不同,他這奉天一去就是八年,早早宣誓效忠於天子,放下了越室的身份。
再就是六年前拜吳孰子為師,名義上自然是學習數理,但實際上也潤物細無聲,悄悄地將王墨傳給了吳孰子。
恰逢昨日的吳孰子碎道,他更是承道直破五境,成為了這一代人得道者中超越了贏璃的存在。
贏璃若想再超過去,或許只能盼韓蓀早些咽氣了吧……
現在想來,或許早在承道破境之時,姒白茅便已有所預測,繼而動員王畿墨者連夜赴秦了。
若要想像那個場面,該是同仇敵愾,誓要踏平唯物家才對。
可此時此刻,姒白茅卻靜得出奇,與韓蓀並立許久後才淡笑道:「我聞這味道,看來昨天老師碎道後,秦宮是開宴相慶了。」
「非也。」韓蓀也淡笑答道,「只是昨日范子坐鼎良久,剛好該吃些東西罷了。」
姒白茅並未糾纏,只凝視著泰然端坐沉浸在祭酒威儀之中的吳孰子道:「如此說來,老師雖碎道了,我與范子卻破境了,又有那許多墨者得道,這該是好事還是壞事?」
「天道生生不息,代代相傳,此為天理,無分好壞。」
「我以為法家是要對抗天理的。」
「我以為墨家是不喜空談的。」韓蓀沉聲道,「你到底想要什麼,直說無妨。」
「我來取三個東西,其中有兩個是你沒法給的,至於第三個。」姒白茅說著,從懷中摸出一紙書信,頭也不側地遞與韓蓀,「他希望你在我走之前,給出決斷。」
韓蓀只見那書信的封皮便是一怔,繼而小心地接過收好,他也不急展開,只試問道:「在秦地,很少有我不能給的。」
話音未落,便聽一陣堅實的腳步聲傳來。
「好了,第一個來了。」姒白茅隨即轉身,與那來者遠遠行禮。
眾墨隨之行禮。
范伢僵僵點頭之間,便已行至台前,不忍再看吳孰子,只瞪向姒白茅,待他開口。
姒白茅見狀,便也抬手一指:「我輔老師奉天指路,還請司業列席。」
范伢聞言蹙目一震:「你也瘋了麼?」
「司業。」姒白茅手腕向回一勾,便又指向自己,「我代表的是奉天學宮,若拒指路,便請明言,我自會返回王畿,將實情告與學宮和天子。」
范伢當堂震怒:「拿奉天和天子壓人?這一套是吳孰子教你的麼?」
哪知,那姒白茅身後的眾墨竟當堂回駁。
「范伢,王畿盛傳你助私徒親眷噬道巨子,你還敢在這裡辱天子?」
「護親徇私,勾結法家圍我墨館,你又是哪裡來的威風?」
「碎巨子以己破境,范伢你為天下人所不恥!!」
范伢頓時渾身巨震,怒火上頭,甚是一陣眩暈,還是韓蓀暗扶了他一把才將將站穩。
眾墨如此當堂無理呼斥,便是韓蓀也反應不及。
然而,某人卻當場瞪飛了眼睛,火冒三丈,只一擼袖扭頭便罵。
「爾等道聽途說,無問是非,是為無智!!
「如流寇而躥,聚眾襲堂,是為無恥!!
「辱自家賢師,目無尊長,口無遮攔,是為無忠無孝無德!!
「爾等如此無智無恥無忠無孝無德!
「我龐牧替你們墨聖寒磣!
「呸,真他娘的寒磣!」
眼見這茄臉突然莫名其妙盛怒,眾墨當場轉移目標,一人當先罵道:「龐賊!汝乃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