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二百二十一回:風花血月
寒觴接著說道:「按照我對她的了解,她可能也只是聽懂了皮毛,心裡還是覺得自己有什麼回天之力。要是她繼續吵著她明白,但她不怕之類的話,我說的一切都是白搭。」
「興許,以說服她為目的是行不通的。」
皎沫說罷,又與沉默的謝轍相顧無言。
霜月君追出去的時候,曉的背影已經看不到了。作為妖怪,他和問螢的速度可真夠利索的。若是召出天狗,大概很快就能追上他們,但現在不至於大動干戈。何況按照經驗,騎著天狗剛跳出一步恐怕都要越過他們,還要被細小的雪粒刀子似的划過面頰。六道無常不怕受傷,可不必要的疼痛還是能避則避的。她順著腳印走了幾步,落雪竟逐漸將腳印覆蓋,在黑夜裡更加難以辨認了。
「他們朝那邊去了。」
霜月君一聽到有人說話,便猛然回過頭去,差點將妖傘葉隱露也帶出來。但在看清對方面容的一瞬,她略微放鬆下來。
「是你啊。」
隗冬臨點了點頭。夜裡沒有光從她臉上的冰層反射,看起來像一張有稜角的摺紙,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你還在找天泉眼麼?若實在找不到,你便去委託曉罷就說,是我將拜託的事讓給你。想來這些日子,你過得也並不容易。」
「沒什麼。」
隗冬臨說著,目光移向了她腰間的封魔刃。她接著說:
「能問您一個問題麼?」
正準備跟上曉的霜月君又停下來,好奇地望著她。
「什麼?」
「想成為六道無常這樣的心愿,會很奇怪嗎?」
「」
霜月君感到說不出的怪異。漫長的歲月中,想要成為六道無常的人確實不在少數,但他們大多低估了這份工作的艱苦,只看到隨心隨性的一面。不知道隗冬臨是怎麼想的,不過霜月君認為,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多少有些幼稚了。
「這絕不是什麼好差事。」
「我知道。」冬臨說,「我只是還有很多想學的東西。但身為人類的時光,實在太過短暫,不足以支持我走下去。若是能活得更久些,想要追求的事物,終能實現吧。」
霜月君不知該說些什麼。她既不能反駁,也不能認同。
「啊,那個,」冬臨指向她腰間的封魔刃,「可以稍微借我一下嗎?」
她稍有猶豫,但還是將封魔刃摘了下來,緩緩遞過去。她並不覺得隗冬臨能這樣輕易做到她曾做到的事,畢竟兩人單從經歷上講就千差萬別。她若有一絲動搖,覺得冬臨可以,便不會冒著中斷當前所有任務的風險,就此斷送自己無窮的使命。
「好吧。你不要抱太大期望就是了。」
高峰之上,是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而在山腳之下,卻距初夏又近了一步。之前不到正午,太陽就變得有些灼人,傍晚天黑了好一陣卻不見空氣涼下來。雖然這氣候令人不快,不過風景倒比單調的白色要豐富得多。花兒開得更多、更密了,群蝶在叢中嬉戲,與花兒的顏色相得益彰。蟲鳴與鳥鳴更加豐富了,直到此刻的深夜還叫個不停。
只是這樣的美景,對瀧邈來說千篇一律,他已有數百個這樣的春秋了。雖說欣賞風景這種事,在同一時節的不同地方,總能令人保持新鮮,心曠神怡,但遺憾的是他現在沒有這個時間。他必須儘快到卯月君那裡去。一般來說,他們並非無時無刻都形影不離,畢竟偶爾誰都有自己的事做。就算瀧邈比較清閒,卯月君的任務也不是什麼地方都能帶他的。這次可不一樣。自打卯月君與霜月君交換了法器之後,他就必須寸步不離。倒不是說這琥珀就比赤真珠重要多少,而是說,持有琥珀所象徵的意義比赤真珠要緊急得多。
睦月君身在何處,是一個未知數。並非是因為神無君一開始就沒有告訴他們,而是因為睦月君本人並不準備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魘天狗對他造成的傷害有多嚴重,其他人也有所耳聞。而休養生息,是要從外界汲取靈力的。哪怕是受了傷的普通人,若要快些恢復,就應當吃比以往豐盛些的飯菜。在同一處不斷汲取靈力恢復身體,可能會令當地的靈力周轉失衡,睦月君不願這麼做。另外一點,他知道自己受傷的消息會傳遍整個江湖的情報黑市。敬愛睦月君的人,不論人還是妖都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