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一百三十九回:無藥而愈
白涯並不甘心,他死死抓著祈煥的另一隻手,抬起頭,盯著柳聲寒黯淡的眼睛。
「不,還有救,還有辦法。」柳聲寒忽然眼前一亮。
「什麼?唔不,我想」
這段對話是在很短的瞬間完成的。儘管祈煥想的不夠明確,沒能摸清她的意思,但這種精神的直線交流足以令白涯察覺她的企圖。
他明白了,但很猶豫。
「這太冒險了。我們甚至不一定有能力接受這樣做的後果。」
「我為醫者,豈能見死不救。」
她有時候比白涯更像一個賭徒。
白涯不知該說些什麼。柳聲寒能夠從他混亂的思緒中解讀出,他在擔心,按照自己的方法會將其他所有人的命搭進去,甚至造成更嚴重的後果。但柳聲寒也知道,白涯沒有第一時間反對,便算作是同意了。何況柳聲寒早就下定決心。
在想法被堅定的那一刻,便已成為無可更改的事實。
「別賭。」祈煥的意識在做最後的掙扎,「不要賭,這對所有人都好——別賭,瘋子!」
柳聲寒從白涯手中奪下藍珀,摁在祈煥凹陷的胸口裡。
若夜叉與鮫人同源,鮫人應當也有不斷修復自身的能力,但從未有什麼傳說提及此事。在有限的記載中,鮫人總是「死得很乾脆」。夜叉也沒有什麼令人稱讚的法力,而這短短的時間,恐怕也不足以讓他們進化或習得特別的異能。所以在他們與夜叉的戰鬥中,那些怪物被砍斷了什麼身體部件都會迅速再生,想必靠的是海神的法器。
祈煥已經痛到沒有知覺了,可是現在,他感到胸口有一絲穿堂風般的涼意。說難聽話,像是身子被打穿了一樣。但恰恰相反,他的皮肉正以十分可觀的速度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很快,痛覺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他實在忍不住叫喊出聲,口中的氣泡不斷地湧出來。
白涯惡狠狠地捂住他的嘴。
「你肺還沒修好,想把自己憋死嗎?」
「我還是覺得會出事!我會不會長出兩個心臟,第三條手像是那群醜八怪一樣?這就算了,若是亂了心智,你這不是好心辦壞事嗎?」
柳聲寒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將死之人的心態會如此平和。他分明與惡龍對視,直面死亡,卻沒有什麼薄命之人的悲嘆。即使是風中殘燭般的老人,在氣絕之前,大多也有無數難以明說的感慨或遺憾。但祈煥不一樣,相較之下,他甚至顯得太安靜了——另一種意義上。
要麼是他當真什麼都沒有多想,心無雜念。
要麼他將其與另外更為重要的秘密,埋在更深的地方。
是什麼呢?憑藉他們之間的友誼,琥珀也不足以將它挖出來,擺上檯面。她並不覺得是他們的關係還不到位,是祈煥還不夠信任他們——畢竟她也並不完全誠實,她知道。現如今的江湖,誰還沒有自己的秘密呢?
他們幾乎能聽到祈煥胸口傳來的身體修復的聲音。
柳聲寒抬起手,將藍珀拿起來。沾著血的藍珀上像是連著一絲煙,血水在海水裡,顯得纖弱易碎,但它們很快像煙柱,順勢流淌回了祈煥的胸口。
他一巴掌拍上去,祈煥又噴出一團空氣。
「幹什麼!你才是要我的命!」
「沒事就好。」白涯看著他,「你又活過來了。」
「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還蠻好笑的。」
「我可真的是這麼想的!」
柳聲寒也不清楚,為何人的思緒在直接被暴露出來時,這段對話會顯得有些毫無邏輯,甚至有些可笑。她倒也不是特別在意,充其量是有些困惑罷了。畢竟她現在也不該將注意力完全放在這邊。剛拿到藍珀的時候,霜月君那邊又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同時,整座龍宮都在顫抖。這與之前的變化都不相同,他們此刻確實在面臨坍塌的風險。
「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之後再說。你現在若是能打,腦子還靈光,就給我拿刀上。」
「不是吧?」祈煥微微挑眉,「對病人這麼嚴格?」搜狗書庫
白涯不再多話。他忽然抽出身後的雙刀,在海水中拋起它們,讓它們憑空轉了半圈。接著,他抓住兩柄刀的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