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妃傳 第六零九章 戾氣 上
收到這封回信的過程實在是曲折到了家。
負責送信的訊鷹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圈兒。畢竟所有的翼王屬下現在最頭疼的一件事就是他們家主子的行蹤。
時間倒回一個月前。
從邏些城回撤,一行人幾乎是放馬狂奔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堪堪看到西番和大秦的邊境線。
然而聽完斥候的回報,秦卻直接拉著名義上統領這支精騎的李將軍悄悄嘀咕了一個時辰。
等大傢伙兒覺得自己已經稍稍歇了回來一點兒精神,打算再度翻身上馬風馳電掣回大秦的時候,將令傳來:「原地紮營,埋鍋造飯,休整。」
對專業坑人秦三爺的風格逐漸熟悉的眾人一聽這個將令只打哆嗦:「這又是要欺負誰了?」
有那聰明的,看看地形,心裡明白了過來:「這不是三爺跟彭伯爺分兵的地兒麼?三爺這是……」
風色因為是翼王的護衛親侍,卻絲毫沒有架子,上陣又勇猛,如今在軍中已經有了極好的人緣,聽見這話,卻沉默了下去。
精騎們都聽說過那一場大戰的慘烈,有人同情地過來拍了拍風色:「想起老兄弟們了?」
風色黑著臉,不語。
坐在他旁邊的俞樵呼地站了起來,大踏步走了開去。
眾人看一眼俞樵的背影,再看一眼風色。
風色這才低聲開口:「大雪山不算什麼,我們是跟西番打。兩國交戰,又都動用的是最會殺人的精銳,傷亡能理解。我在想山下。山下有個寧遠鎮。我們跟西番人打生打死,一隊殘兵去了咱們自己的邊鎮。結果……三爺一亮名號,卻被人以邊鎮犯夜格殺勿論的名義,射殺了我們十來個跟西番人打仗都活下來的弟兄……」
精騎們對視一眼,一個字不發,卻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憤怒和疑惑。
「我對大雪山沒有感覺。今次咱們人多,三爺又摸透了西番人的脾性。殺上山去,再殺下山去,就行了。」
風色淡淡地說完這一句,接著從臉色到聲音,都陰沉狠戾了起來:
「可是寧遠鎮!」
「寧遠是咱們自己的邊鎮。就算那會兒襲擊三爺,怕也是上頭傳了必殺的將令。咱們當兵的,上頭有話,就得聽話殺人……」有一個精騎說到這種事就沒精打采。
風色盯了他一眼,低聲哼道:「我們在大雪山跟西番周旋那麼就,寧遠便是瞎了聾了,也該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若說沒有將令不能擅自出兵救人,也就罷了。可為什麼擺明了是上頭的爭鬥,執行的人卻沒有半點同袍之心,連水都不肯放?!」
看著風色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樣子,精騎們都沉默了下去。
軍過生死、交託過後背的兄弟,跟旁的人是不同的。眼看著這樣的同袍兄弟死在自己人手裡,那心如刀割的感覺,前頭在邏些城外,因著那位副將,大家都嘗過一回。
「又胡咧咧!三爺知道了,不抽死你。」如今能跟風色說這話的,也就是江離了。跟著這話的,還有輕輕踢在風色肩膀上的一隻腳。
風色翻了他一個白眼:「懂個屁……你再踢爺一腳試試!」
江離抱肘眯眼:「我的確不懂這些。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奉了我們小姐的命,來護衛三爺的。」
咳咳咳,動不動就拿沈淨之出來嚇唬人!
風色秒慫,陪了個笑臉出來:「是是是,江大哥提醒的是。還是淨之小姐會調理人。」
精騎們噗地一聲笑噴了出來。
小哨奔過來:「三爺說,趕緊睡覺,明兒開始連番大戰,不比打邏些城輕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風色。
風色興奮地一躍而起,忽然眼圈兒一紅,狠狠一握拳:「兄弟們,等老子給你們報仇!」
「對嘛。別提哪哪哪,就一個:報仇。三爺就是要給冤死的兄弟們報仇。其他的,都是扯淡。愛誰誰。」江離歪著嘴一巴掌拍在風色肩上,意味深長地笑。
聽見這話,精騎們的眼睛亮了起來,一個個的,沒忍住心裡的激動,都紛紛站了起來:「對嘛!三爺是誰?那是能受委屈的嗎?必須得報仇!」
江離哈哈地笑著,指著說這話的人連連點頭:「這話太上道了!就是這個話!」
忽然一把摟住風色的脖子,錯著後槽牙低聲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