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星空很美。

    巨鹿車此時重新變回了巨鹿模式，開啟了自動駕駛，以6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繼續向西行駛。

    從山形市沿著鐵路向西，進入了岐阜縣之後，便是一片連綿的山地、丘陵、牧場、自然公園……

    雖是冬季又沒有雪，景色不佳，但濃郁的自然氣息還是讓人被血腥和殺戮磨礪堅硬的心，稍稍軟了一點。

    吳斯枕著雙臂，仰躺在巨鹿車一層上面類似甲板的平台上看著星空。

    這個時候，看著與國內並無不同的星空，恍惚間差點忘了自己在異國他鄉，周邊妖魔鬼怪橫行，強敵環伺。

    「吳哥……我記得你說過之所以加入天行醫院，後來又一步步走到現在，是為了找到出海的父親？」穆靈妍抱膝坐在自己身邊，悅耳的聲音有些催眠。

    要不是冷風拍在臉上，沒準自己還真就睡著了。

    「最初是這樣的。」自己將枕著的手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那現在呢？」

    「現在……不完全是了。當然，這對我來說還是原動力，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但走著走著，我也想做點什麼，讓這個世界……至少我身邊變成更好的樣子。」

    穆靈妍嘴角上揚：「你一定可以的，不如說其實你已經在做了。如果沒有你，我可不敢想像現在的滄海市乃至夏國是什麼樣子。至少我們icu，或許在收第一個病人時就死傷慘重也說不定……」

    吳斯扭過頭，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

    依然是那副厚如瓶底的眼鏡。

    明明有一頭烏黑柔順的黑髮，卻綁成了兩條土氣無比的麻花辮，看上去極有年代感。

    身材也還是那樣「直來直去」。

    只是她什麼時候，變得有些善解人意了？

    穆靈妍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幹嗎這麼看我？」

    吳斯忽然發覺自己其實對這位同事、後輩，了解的很少。

    他輕輕一笑：「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剛見面那會兒。說起來，為啥那時你那麼大火氣？火藥味兒都嗆鼻子了。」

    穆靈妍雙頰一紅，幸虧是晚上，並不明顯，眼鏡後面的眼珠一轉，口是心非道：「我……我本來以為自己能進天行醫院跟著王老，肯定是大有作為的嘛。結果你忽然空降了下來，王老還二話不說就讓我全聽你的，我當然不服呀。」

    吳斯不疑有他，玩笑道：「那後來怎麼轉性了？就服了？」

    誰知穆靈妍坦然笑道：「服了。」

    如此乾脆的回答反倒讓吳斯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小姑娘卻很大方的承認了：「沒理由不服呀，理論、經驗、操作都擅長甚至還懂科研和戰鬥，人又好。就連科里的小護士們都好幾個暗戀你，已婚未婚加起來，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個……」

    「已婚？這麼恐怖的嗎？我咋一點都沒看出來。」

    「那當然啦，你都多久沒正常上班了！」

    ……

    閒聊一陣，穆靈妍的聲音忽然有點低沉：「吳哥……你說，我們能到大阪嗎？」

    吳斯察覺到了她情緒上的變化，本能的覺得這個一路上對每場戰鬥都躍躍欲試的姑娘，絕不是因為安全問題而消沉下來的。

    「你剛才不是都快把我誇成完人了嗎？現在怎麼又沒信心了？更何況還有你們這些可靠的隊友，不止能到大阪，還能圓滿完成任務，順便把樂園搞得焦頭爛額。」

    這份自信可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數場戰鬥中積累起來的。

    穆靈妍看著吳斯意氣風發的樣子，笑著點點頭，臉上的陰霾散去很多。

    自己忽然有些好奇，這個細看下來，口鼻和臉型其實都很不錯的土妹子，放下頭髮，摘下眼鏡會是什麼模樣？

    ……

    長野縣山形市，在已經化為一片廢墟的東山龍一家舊址上，一批黑袍人正站在那裡。

    為首的一個男人梳著大背頭，相貌雖然英俊卻有些過於陰柔，臉色病態的蒼白。

    此時他正捻著地面上的灰燼，對面前一個鞠躬低頭的人淡淡道：「我記得和你說過，東山龍一不能死，我要用他培育和改良魔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