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緋墨看著兩份協議，想著自己的事，愛麗的事，有股深沉無力感。

    七夜感覺到她的了無生氣，疑惑：「墨墨，怎麼了，有問題嗎？」

    泠緋墨視線落在他身上，滿臉古怪：「七夜，我若把你賣了，你會不會討厭我？」

    七夜看不出她精神不振以致體內惡劣因子作亂發泄，認真思考她話里的含義，他是知道賣的意思，當然，也只知道字面上的，還沒深刻把泠緋墨這句話引到背叛利用和諒解的問題。「賣我做什麼呀？墨墨你很缺錢嗎？」他想起了剛才看的合約，又追問：「跟那份協議有關嗎？」

    是呀，溫妮說了那麼一堆的目的，不就是希望他們簽下那兩份協議麼?而協議的目的——

    泠緋墨看著七夜，五味翻雜，這算是野獸的直覺麼，她胡言亂語，他卻能直接翻到根源。

    問了她的話的七夜開始殷勤保證：「墨墨你不用擔心，我會賺很多錢給你。」

    「如果我要的，只能通過賣你才能得到呢？」

    「這樣呀——那我還能見到你嗎？」

    「可以吧。」

    「哦——好吧。」

    「要是我把你賣給一個很惡劣的人，你被欺負了怎麼辦？」

    七夜不加思索：「打回去。」

    「打不過怎麼辦？」

    「我會變得越來越強，再打回去。」

    泠緋墨失笑，她無厘頭問話，他卻一板一眼回答，而且她看出他心中無怨無惱無恨，她突然覺得自己輕鬆了很多。

    「如果賣了以後見不到我呢？」

    七夜為難道：「那不要賣我可不可以啊？我只認識墨墨你的。」

    她看了他半晌，笑了笑：「好。」

    仰人鼻息是得付出代價，可是，能這麼任人宰割著？

    女人的時間把握得十分恰當，她對協議剛修改完，對方便端著幾杯熱飲出現：「你們討論得如何？」

    「大人，這兩份協議，我做了些修改，已用紅筆註明，請您過目。」

    泠緋墨把協議遞了過去，對方對她的討價還價似乎已有心理準備，聽了並沒有說什麼，接過查看。

    不過翻開幾頁，對方臉色露出詫異了。

    協議里通篇滿滿的紅字，不是泠緋墨修改的內容多，而是她把所有強制性的條例全改了可選項。

    「你真是——。」

    得了便宜還賣乖麼？泠緋墨準備默默接受對方的諷刺。

    但對方卻道：「很有趣。」

    泠緋墨不明其意，只能沉默以對。

    溫妮靜靜地翻看，直到最後一頁完，才再度開口：「恕我直言，這兩份協議，應該說是貧困扶持計劃了。」她把協議放到一邊：「傭兵團說白了，是利益至上的組織，你們的兩份協議，並不符合我們的收益，退一步說吧，你覺得你們有哪些值得我們做這樣的慈善義舉？剛才的兩份協議，你們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要嗎？你們知道他們經歷了多少考核，完成了多少任務才有機會得到的？給予你們的兩份協議，我們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你們的協議比其他人優越許多。你們這樣的行為我認為是在得寸進尺，或者你認為在雪莉的庇佑下生活會更好嗎?」

    溫妮的聲音不高不低，緩慢敘述，沒有帶任何主觀情緒。

    因為，說的是事實，不需要情緒來增加說服力，泠緋墨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她對視，回以從容：「大人，我感謝所有幫助過我們的人，我們現在確實無法回報，也一時無法推開別人的援手，但不管你信不信，這只是短暫的，不會太久。我們現在是一無所有，確實沒有資格對協議挑三撿四，可是，我修改過的，就是我們能接受的底線。」

    明明處於弱勢，那雙眼卻堅定透出無法比擬的光芒，溫妮心頭微微觸動，突然就想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如果打磨成長後會是如何？她起了身：「不介意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