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河 後記
更新:01-17 22:42 作者:作家蔡駿 分類:科幻小說
我們是兩個孤兒
組成了家庭
會留下另一個孤兒
在那長長的
影子蒼白的孤兒的行列中
所有喧囂的花
都會結果
這個世界不得安寧
大地的羽翼紛紛脫落
孤兒們飛向天空
——北島《孤兒》
今年三月,深夜京城,雍和宮西五道營胡同,友人賜我一本張承志的《心靈史》。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觸摸此書,滿心歡悅,翻開的第一頁,讀到的第一行字,就令我心跳加快,眼眶幾乎濕潤——
我站在人生的分水嶺上。
而我想,從《謀殺似水年華》開始,我已站在這條山脊上很久了。但是,任何人想要越過這條分水嶺,卻如渡過生死河般艱難困苦。
因此,這篇《生死河》的後記,應當從我眺望這座山脊開始。
正如「司望」這個名字,除了一眼可知的諧音,也是因為這樣遠遠的眺望。
1985年,我剛讀小學一年級,在上海的北蘇州路小學,位於閘北區蘇州河邊的弄堂里,靠近老閘橋(福建路橋)。記憶中有個老洋房的校舍,媽媽給我報了個美術班,也在這所小學,叫菲菲藝術學校。幾年前,北蘇州路小學連同我住過的外婆家的老房子,全被拆遷光了。
三年級時,我因為搬家而轉學,轉到普陀區的長壽路第一小學。這所學校的背後就是蘇州河,至今還有留有一座行人的小橋。童年時看什麼都覺得很高大,長大後回來看看又覺得很小。在我們小學的圖書館裡,我讀了第一本長篇小說是凡爾納的《海底兩萬里》,雖然是縮寫的繪圖本。學校深處曲徑通幽,轉過一條暗道,可以進入一片小院子,隱藏著一棟三層的教學樓。我的四五年級都在那裡度過。教學樓旁邊就是民房,記得民房窗外栽種著許多竹子與無花果樹,隔壁還有一個幼兒園。
1990年,我進入普陀區的五一中學讀預備班。
蘇州河就在學校後面,進門是個不大的操場,右邊和正前方是教學樓,左邊則是一條煤渣跑道,還有一排兩層樓的低矮房子。那裡就像一條長長的孤島,遠離教學樓和所有人。醫務室在那排房子一樓,每次面對視力表,我總對自己沒多少信心,因為整個假期都把眼睛奉獻給了各種小說。還有體育老師的辦公室,男生們總喜歡上體育課,有的人和老師關係不錯,在旁邊的沙坑練習跳遠。音樂教室也在那,牆是隔音的,門窗對著大操場,可以眺望淺綠色的教學樓。教室里有具很老的鋼琴,木頭感覺頗像風琴。初一,新來了一位年輕漂亮的音樂老師,剛從師範畢業分配進來。她姓祝,我還記得那個好聽的名字。每個音樂老師都會彈琴,祝老師當然也彈得一手好鋼琴。那時學校不重視音樂美術這些課,到了初三很少再上了,我對音樂課的印象,只剩隱藏在後排,聽著她彈鋼琴的時光。那時我在家學吹笛子,兩次在學校表演過,但祝老師沒注意到我這個特長,靦腆的我也從不拿出笛子。初中音樂課本已有五線譜了,我很長時間拿這些譜來練笛子。最後一次音樂課考試,是每人在祝老師鋼琴伴奏下唱一首歌。照理說應該唱課本上的歌,有幾個男生唱當時的流行歌曲,比如《新鴛鴦蝴蝶夢》,比如四大天王,而祝老師坦然地伴奏鋼琴。我選了一首課本里的《我的祖國》,雖然顯得很老土,但我覺得那首歌旋律極優美。可惜,我唱到一半就不好意思繼續了,但祝老師覺得我開頭唱得還不錯,好像給了我一個中等的分數。
畢業以後,我再沒見過祝老師。
音樂教室的樓上,是學校的圖書館。經常出入一個年輕的女教職工,不知是老師還是圖書管理員?她給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在冬天很冷時,還穿著一條超短裙,露著修長雪白的大腿,惹得周圍高年級的男生尖叫。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即便最熱的夏天,馬路上穿超短裙的女孩也不多。初一那年,我悄悄走上二樓台階,鑽進小小的圖書館,總共也只有三四排書架,但對我來說已足夠。我興奮地看著那些發黃的書脊,挑選了一本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探案集》。我如獲至寶般地摸著書,在借書卡中記寫下名字,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樓。結果在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