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昔日從他那裡得到的所有呵護和溺愛，就是為了抵擋這一刻從他那裡所承受的痛麼？

    心臟連著胃腹一陣陣扯著，終於，她再克制不住身體的不舒適。

    一蹙眉，丟了小行李袋，匆匆跑到牆角的垃圾桶，手扶著牆，劇烈地嘔起來。

    沒怎麼吃飯的緣故，仍是嘔不出什麼。

    可就是好像有個小手在她喉嚨了抓著，讓她不停地犯噁心。

    乾嘔到最後，她渾身虛脫了一樣，整個人朝下滑去，蹲在了馬路上。

    馬路上的車水馬龍聲湮滅了她的乾嘔聲。

    沒有人注意到她。

    就算看到了，也只不過瞥一眼，然後匆匆走過。

    嘉意撐起身子，提起行李袋，繼續朝著馬路對面打車的地方走去。

    才走了幾步，夜風迎面吹過來，才感覺臉頰上一片冰涼。

    她抬起手抹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流了滿臉的淚。

    強打起精神，走到斑馬線上，正好是紅綠燈交替。

    一輛搶行的小車趁著變燈前一秒飛快疾馳過來。

    她渾渾噩噩的，反應慢了半拍，只見車子朝自己飛奔而來，竟呆呆站在路上，忘記閃躲。

    「嘎吱」一聲——

    待司機發覺，驚出一身冷汗，在距離她不到半米之遙時，猛的踩住剎車，卻見面前的女人眼睛一閉，癱滑下去。

    好像是受了驚嚇，暈了。

    幾乎在同時，馬路旁邊衝出一條高大的身影，將地上的女人抱起來，修長的身軀俯下去，似乎在細細查看她有沒事。

    在小車的前車燈刺眼而明亮的燈光中，司機看到那男人眉目壓得緊緊，側臉的輪廓繃緊得像一根弦，充滿了緊張和憤怒。

    司機不禁打了個寒戰，忙下車，急忙申辯：

    「……我可沒撞到她，是她自己暈的，不關我的事啊……」

    男人懶得跟司機廢話，將嘉意抱起來，轉過身，徑直朝旁邊的人行道上大步走去。

    背影如風，肅殺且冷涼，讓司機打了個寒顫。

    直到馬路後面響起車子不耐煩的喇叭催促聲，才趕緊回到車子上。

    *

    嘉意眼前一黑的同時，只覺得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里。

    懷抱里灼熱而醇厚的氣息，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

    雖然仍舊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她卻很安心。

    是他麼？

    他在警局門口沒等到自己，所以找來了？

    「老公…」她意識昏沉地夢囈著，下意識往他懷裡鑽了一下。

    昏睡中的她，不記得離婚協議書，不記得剛剛在電視裡看到他跟自己脫離關係的宣言。

    男人步履一止，久久沒做聲。

    半會兒，垂下頭，在她嬌嫩的巴掌臉蛋上輕輕蹭了一下。

    這舉動溫柔而深情，充滿著鎮定人心的力量，又融入了無盡的心痛。

    她就像只被人拋棄在流浪許久，好不容易才得到人憐愛的小貓兒，手一緊，死死摟住男人的脖子不放，又往男人懷裡鑽了一鑽，呢喃：「老公…別走…」

    他心裡仿佛被割了一下，能感受得到她在拘留所這段日子受的委屈。

    同時也感覺她額頭像火爐一樣，燙得厲害。

    握住她小手，卻又冰涼透頂。

    緊緊捏住她小手，搓了會兒。

    感覺懷裡的小女人冰涼的身體暖和了些，他繼續附近的停車場走去。

    來到車子跟前，男人單手「嘩」一聲，拉開車門，將她輕柔地放到了副駕駛位上，替她系好安全帶。

    坐上駕駛座，他看一眼身邊的嘉意。

    發動引擎，離開停車場。

    **

    乾淨而精緻的臥室。

    素雅窗簾緊合。

    一盞橘色小落地檯燈調到最合適睡眠的亮度，在房間內行成溫暖的光暈。

    柔軟的大床上，一襲嬌小的身影仍是昏睡不醒，被厚厚的羊毛毯緊緊裹著。

    偶爾闔著眼，輕微翻身，很難受地呢喃幾聲。

    門聲一響。

    修長的身影投在地毯上，端著一杯白開水走進來。

    男人坐到床邊，用手背試了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