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他記得很清楚，他甚至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他掰著手指頭在門外反覆數了幾次，兩隻手都用舉了出來，只是一百萬的概念卻仍舊有些空洞。

    「這是在預謀殺人…不行…絕對不行……」

    父親的臉色帶著一抹悲戚，似乎這一百萬並不能讓他動心。

    「陸醫生，只要你點個頭，我就可以先付給你五十萬。你要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找你，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你這輩子怕是也遇不到這樣好的機會，而你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岳母病逝，看著你的妻子傷心欲絕，看著你的孩子要付出比常人多出數倍的努力，你真的不後悔麼？」

    父親攥緊了拳頭，有些文弱的臉頰卻崩的很緊，看得出他內心其實也很糾結，並非是如他說出來的那般堅定。

    女人緩緩開口：「你別忘了，之前修改檢驗單可是你一力所為，若是葉天成知道，追究起來，到時候只怕你的工作不保，你這一家子的老小，你要拿什麼來養？」

    父親的眼眶有些紅，盯著面前的女人輕顫著開口：「你這是在威脅我？」

    「怎麼會是威脅？我分明是給陸醫生指出一條明路，畢竟這件事就算陸醫生不做，也總會有其他人去做。」

    「那你就找其他人去吧！」

    父親看起來很惱怒，冷聲開口，便要朝著門外的方向走來。

    女人的神情有些不悅，喊住父親開口道：「陸醫生，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做決定，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便是後悔我也不會再來一次。」

    父親沉默著沒說話，仍舊摔門離開。

    他當時已經回到了椅子上，拿著筆，仍舊像是在埋頭做作業，兩人的對話他聽懂了大概，卻不知道直接能夠做些什麼。

    父親離開後，女人不多時便走了出來，盯著父親的背影淡淡開口道：「自尋死路的東西！」

    話落，便聞一陣噠噠的高跟鞋聲走遠，他抬起頭跑到門邊，看向走廊盡頭，女人的身影已經逐漸消失。

    當時的他還不大能理解她的那句嘲諷，若是他再機敏一些，也許便能夠聽出她話語中的殺意，也就能夠早些提醒自己的父親，他也就不會死於非命。

    「你是說…後來江慧茹殺了你父親滅口？」葉妃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眼眶有些泛紅。

    陸川垂下眸子：「次日一早，父親騎車上班的路上，便發生了車禍，因為家裡條件不好，所以他騎的是老式的自行車，被一輛卡車撞翻，幾乎捻成肉泥，根本沒有生路。」

    葉妃的睫毛輕顫，伸手抓住他的手：「對不起。」

    「都是陳年舊事罷了，只是當年我實在太小，很難理解發生的這一切，可江慧茹當年那句自尋死路的東西，卻一直像是印刻在我的腦海里，讓我怎麼也忘不了。」

    葉妃一時語塞，原來真的不是每一個改過自新的人都可以擁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就像是陸川的父親，若不是他後來不肯再答應江慧茹，若不是他受到威脅後想要開口提醒葉天成，也許，他也不會就那樣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