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劍 第十二幕 376年的瑪達拉
早在豐收之月,從布契以北到戈蘭—埃爾森通道一帶的村落與莊園就得到通知,對面布羅曼陀的黑玫瑰可能正在蠢蠢欲動。[ ]駐紮此地的是隸屬於布拉格斯的梵米爾軍團白翼騎兵團,副團長沃爾特早已從公主那兒得到消息,警告地方上可能到來的戰爭與組織疏散工作,但這項工作進行得名存實亡,土地上的居民——尤其是農民難以割捨自己最珍貴的財富,貴族們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僱農趕到北邊去讓土地荒廢下來,關鍵是這秋收之前最後一段時間,田地里還掛著沉甸甸的麥穗,如果這個時候逃難一年的收成就沒有指望了,說不定來年還要受到影響。幾乎所有人都存著僥倖心理留了下來,除了少部分手工業者之外。
但在布契以北,這些命令則得到了很好的執行,居民們對上一年中的戰爭還記憶猶新,深深的恐懼猶存於骨子裡,但大部分當時的難民本來就聚集在布拉格斯附近,由戰爭帶來的恐慌帶來了更多的逃難者,這些人幾乎使這座南境邊陲的城市不堪重負。城主羅克維爾男爵為了保證軍隊的供給,不得不減少了城外難民的口糧,一種憤懣不安的情緒已在人群之中瀰漫開來。
九月的早些時候,一封信經由芙蕾雅之手交到格里菲因公主手上:
『公主殿下,瑪達拉今日可能已經完成了實質上的統一,軍隊組成與黑玫瑰戰爭中相比有了極大的改變,在亡月之海西面,大批屍巫領主已經向那位不朽的至高者宣誓效忠,因此瑪達拉的軍隊中可能存在超出常識的屍巫數量,請務必小心。』
格里菲因看到這封信時正在魏莎思女士處修習沃恩德大陸史,看到這封信時嚇了一跳,她抬起頭,對自己的老師歉意地一笑,魏莎思女士一直以來為王室效命。是那種消息非常靈通的貴族婦人,她很機敏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微笑著對公主殿下點點頭,收起教具退了出去。格里菲因這才趕忙拿起信找到歐弗韋爾,狼爵士看了信後顯得有些疑惑,在瑪達拉安插線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黨一年來耗費了巨大的精力才安插進幾個十分外圍的眼線。不過那些人傳回來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這個托尼格爾伯爵怎麼一下就了解得這麼清楚了?他彈了一下信紙邊角,沉吟了片刻:「公主殿下,你能確認這封信的來歷麼?」
「這封信是由芙蕾雅親手交給我的,應該沒什麼問題。」格里菲因臉紅了紅,沒好意思說信箋上只有她和布蘭多才知道的暗記。因為這件事她誰也沒告訴過,又擔心歐弗韋爾因此會覺得她不夠信任他。但歐弗韋爾臉上的神色沒什麼異常,他搖搖頭道:「這有些太蹊蹺了,伯爵大人從那裡拿到這些消息的?」
「可歐弗韋爾卿,我覺得托尼格爾伯爵他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欺騙我們。」格里菲因皺了皺眉頭,據理力爭道。歐弗韋爾有些驚訝地看了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學生一眼,先前聽到傳聞說她和那位托尼格爾伯爵產生了芥蒂。沒想到這麼快就和好如初了,不過這樣也好,在布蘭多發跡之前,他接觸過對方相當長一段時間,總覺得這個人不是傳聞中權力欲那麼強的人。雖然時間會改變一切,但有些根深蒂固的本性是難以移除的,何況埃魯因現在需要穩定,如果公主殿下急於與權臣爭名奪利。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公主殿下識得大體。歐弗韋爾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搖搖頭道:「信上說瑪達拉今日可能已經完成了實質上的統一,如果這是真的,這封信就顯得太過重要了,但臣下有些疑惑的是,區區一年半的時間,瑪達拉究竟能否完成這麼重大的轉變。要知道雖然埃魯因才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爭,但對於瑪達拉來說也是一樣的。瑪達拉是一個龐大的國家,利益糾葛更多,需要更長的時間來消化戰爭的收益。托尼格爾伯爵曾斷言這場戰爭是血杖裘格私自挑起的邊釁。對此臣下十分贊同,這種事情在埃魯因歷史上發生過很多次,甚至不僅是在瑪達拉有這樣的情況,偶爾埃魯因邊境上的領主也會私自率兵進入瑪達拉境內掠奪一番。」
他苦笑了一下,沒對格里菲因說其實在早年的時候,這樣的情況還多一些,血杖當年入侵卡拉蘇就是對於金城領主的報復,那時候瑪達拉內部一盤散沙,而埃魯因卻是一個主權完整的王國,歷史上從來沒有弱勢一方頻頻入侵強勢一方的傳統。但自從黑玫瑰戰爭前後,這種情況就逐漸開始逆轉了,其實王國內大部分有識之士都能清楚地認識到那朵黑色的布羅曼陀玫瑰可能正在含苞怒放,